自始至終,她從未拿過眼前的這個男人作夫婿看。這也不是自輕自賤的想法,而是現實比人強,不得不低頭。
他予自己遮風避雨的容身之處,供她吃穿不愁。
她理所應當地奉獻上自己的青春與部分思想,並盡力不牽連王府地為自己謀劃。
以至於當攝政王語氣淡漠地道:“你倒和燕巧的攏。”時,她無動於衷。
騙誰呢,總統那麼點地方,哪裏會聽不見。
林七許目測了下浴桶與屏風的距離,擠出些溫婉含著謙卑的笑:“她能與王爺得上話,想來必有獨到之處。”
她心底暗暗唾棄自己,你就瞎編吧。整個王府,撇開王妃,就數最和王爺得上話。政史詩文、市井雜記,無一不通。
攝政王彎起輕微的唇角,道:“你一向聰慧。”
她不得已地咬了咬下唇,怯怯道:“王爺謬讚。隻是妾身今兒……身體不便,正想尋著人來伺候您。王爺既有喜歡的,妾身自要成人之美。”
巧得令人不得不尋思。
攝政王看她卑弱到一種極致的恬靜柔美,輕歎道:“你和你弟弟話,倒很有樣子。”神情那叫一個溫穩懷柔,具是親昵的寵愛。
林七許弄不清楚攝政王的意圖,便也以八分真的口吻玩笑道:“妾身到底是他的姐姐,是唯一肯用心在他身上的親人。他既願意聽妾身多幾句,自然得提點他著,省得他膽大包,惹下更大的禍事來。”
“嘿——就這膽子來看,不愧是親姐弟。”攝政王肯地點頭。那都是尋常人家沒有的心智膽色。宗法禮教如此森嚴,背祖離宗基本等於自斷前程,自毀仕途,於科舉一道算是徹底無望,句難聽的,哪怕林言軒尋了人將他捆至官府問罪,或抓回宗族處罰,也沒人會什麼。
他突奇想,竟問道:“蘇州那事,不會是你倆互相計劃的吧?”
林七許滿頭黑線,舌尖有片刻的五味俱全,兀自搖了搖頭。她的神情失了往常的溫文嫻雅,遍布破碎的失落與悵惘,目光蒼涼又遙遠地綿延開去,輕輕道:“去年一事,雖事突然,但妾身想得還算麵麵俱到。僅管連累了不少無辜,但那些真正與之有關的都不曾因幫我而獲罪赴死。而另外一些我無法控製的事,也在我的承受範圍之內。”
“我想過無數遍其琛知道後的反應……不過仍有些令我震撼。”她沉浸在往昔的芬芳回憶裏,有種不可自拔地溫柔,“林大人對其琛還是很好的,會盡心盡力地替他奔走求學,會帶著他結實同僚舊友,指點他為人處事的不足。他們父子倆也曾一道吟詩作畫、踏春遊湖,也曾意見相左,鬥氣拌嘴。在我心中,林大人不是我的父親,他是我弟弟的父親。”
她緩了緩凝重的表情,微微一哂:“當然,也有不好的地方。起碼在其琛未中秀才前,我沒有見到過他的慈父心腸。”
攝政王亦被勾起往事,淡淡道:“那年林言軒調任江南,離京前的一頓宴席,本王對有句話記得甚是清楚,‘下官的犬子已中秀才,此番回江南,也是為他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