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來什麼。
他收起玩笑之心,與他倆告別後,建設完自己強大的心理,才邁出禁軍換值的蕪房。拐過莊嚴的承華門,果見一條朱牆甬道邊等著林言軒。
“林大人。”
林言軒轉身過來,含著複雜的目光上下看了遍,既覺得兒子出息能幹,又恨兒子愛和他作對,口吻卻不自覺地軟下來:“折子不是我命人上的。”
林其琛有點意外,還是點點頭:“知道了。”
“你知道什麼?”林言軒到底舍不得唯一的兒子,道,“流言傳成這樣,你對鄭家七姐是個什麼打算?”
“沒打算,想晚點成婚。”
“你別老聽你姐姐胡。”林言軒見不慣兒子對林七許一副千依百順的樣子。
林其琛白了他一眼,撣了撣幾沒洗的袍子,又很無聊地掏了掏耳朵。
林言軒開始和他分析娶鄭七姐的好處,呱啦呱啦地一大堆深明大義,包括最那個的“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先成家立業”。
林其琛的嘴皮子也不是白長的,有一句頂一句。什麼“我還有孝義可言嗎?”“聖賢書我都不讀了,誰還在乎那些東西”“沒成家的本事,何必禍害好好的姑娘”,直逼得林言軒一出話來。
“你,想,怎,麼,樣?”二榜進士出身的林言軒自然不會張口結舌,隻是他不想再跟兒子弄僵關係了。這一年來,他在外頭置了幾房外室,可沒見哪個的肚子有動靜。折騰下來,他也死了心,對獨苗樣的兒子更上心了。
林其琛望著父親無可奈何又隱忍的臉,不知覺地想起王府內同樣低聲下氣又謙卑的姐姐。他那麼好的姐姐啊——
“那些流言,是你傳的吧?”林其琛驟然問。
林言軒沒料到兒子會查到自己頭上,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氣得拂袖而去,整個身軀都在抖。
承華門除了每日禦膳房進出采買的車馬,還有送水的車子,向來沒什麼人走動。林其琛走在甬道間,見秋意爬上森森朱牆,又為這肅穆的皇宮增添幾分蕭條。空氣裏浮著清淡的菊香,撩動起記憶的弦。
林府春深閣外也有桂樹,金秋時節,滿院都是桂香四溢。他想起那日不管不顧地從學堂回府,悄悄藏在桂樹後看姐姐在窗邊寫字,心底溢出滿滿的幸福與知足。
關係甚鐵的許裕安曾打趣道:“你姐姐的話比你爹的還管用。以後等你娶了媳婦,看你怎麼辦,”
“這有什麼關係?”許家五公子大他兩歲,林其琛不明所以。
“我娘了,女人的心都比針眼。哪個女人喜歡令一個女人比自己在丈夫心中的分量重。”許裕安得頭頭是道,隻把才十二歲的少年郎繞得暈暈的。
事後他還傻傻地去問姐姐這個問題。
姐姐卻揉著他的頭,一言不。
他不喜歡被姐姐摸頭,因為這樣明,在姐姐心中他永遠是一個孩子。
雖然做孩子很好,能撒嬌能耍賴。
可林其琛,在那一刻異常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