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七許時刻注視著韓氏的神情,竟見她錯愕萬分,良久才收起滿臉驚訝,低頭思索不語。
狂徒不見和韓氏無關?
那麼是誰動的手呢?
道士的存在是坐實燕笑此事的關鍵人物,若是憑空消失,攝政王指不定以為是韓氏鬧騰出來的一出好戲,如何信之。
排除掉韓氏和攝政王,王妃顯然同樣沒有機會動手。
燕笑更不必提。
林七許思來想去,居然現最有可能的是自己——
的隱衛。
是不是由於栽贓時被那道士撞破了,故而殺人滅口?
林七許有點茫然,又斟酌半晌,腦子也暈乎了。
這算什麼個情況——
還不等她反應過來,攝政王正全神貫注地研究這些證物,時而淡漠的眼神還瞥過一旁瑟瑟抖、幾乎崩潰的燕笑,連王妃跟在邊上都心翼翼地賠著笑。
“這些銀票是哪家錢莊上的……”
桌子上攤著一大堆的銀票,麵額非常壯觀,從幾十兩到五百兩不等。林七許隻瞧著韓氏隱秘的笑便猜著這些銀票的出處與王妃有或多或少的聯係。
而王妃的麵色在下一刻微妙起來,顯然她從印鑒上認出了這些銀票出自哪家錢莊。
曹禺默了半晌,道:“是裕錢莊。”
不等攝政王詢問,王妃早已站出請罪:“回王爺,裕錢莊是臣妾陪嫁的產業不假。可是,臣妾確實沒有做過此事,畢竟錢莊開門做生意,沒有道理去拒絕客人。”言下之意,這是件非常容易被人栽贓陷害的事。
韓庶妃撇了撇嘴,不屑之意言於顏表。
倘若每個獲罪的犯人都這般措辭,莫非官府還信了放過他們麼。
再,燕笑是王妃院落中的人。這段時間,她可安分地禁足中。沒有手下做此事。林七許和王妃,這兩個先後執掌內院大權的人,斷然不會給她空子作妖。
王爺縱是再信王妃,總會內心起疑吧。
何況——
韓庶妃輕蔑地瞟了眼燕笑的神態。
有個這麼不爭氣的燕笑給王妃抹黑。落在王爺眼中,絕對是畏罪害怕的反應。
韓氏十拿九穩的表情被林七許看了個一清二楚,她掩去眼裏的冰冷之意,盡力讓自己在這個場合裏像個被牽連的無辜側妃。
曹禺神色木木地列舉完桌子上的證物,言辭平淡。緊接著,麵上浮起些凝重之意,退開兩步,從懷中掏出了用油布紙包裹的東西。
林七許眼神一亮,好戲來了。
看來隱衛做事算靠譜的。
“王爺,除了放在抽屜、櫥壁裏的物件,屬下還在床下夾板裏現了麵額巨大、數量更多的銀票。”
事態峰回路轉,最懵的定然是韓氏。
攝政王麵色稍緩,伸出手扶起了跪地請罪的王妃。問曹禺道:“你,是放在夾板中的?”
“是的。位置十分隱蔽。而且,屬下在書案旁的暗格現了此枚印鑒。”曹禺雙手奉上一隻繡工精致、用心精貴的香囊。
在曹禺沒有舉出香囊前,韓庶妃已然茫然無措、滿臉寫滿不安。
等此香囊一出,韓氏幾乎整個人都被什麼蟄了一下,霍然起身出言。
“王爺!這是有人在誣陷妾身!”
連低頭抿茶的林七許都被韓氏的高音被驚到,不禁對辦差的隱衛感到十分的滿意,雖然畫蛇添足了一筆,可是能讓韓氏如此驚惶也是好的。不過,於情於理,主子都不會將自己的閨閣之物拿出手。連帶著印鑒裝在一起,送給用來栽贓嫁禍的關鍵人物。
到底棋差一步。
好在韓氏驚慌無狀,隻顧著為自己撇清罪名。
眼下的難關算是過去了。
不過攝政王現在沒有想到,可之後萬一有人在旁提醒了一兩句。自然會考慮到這些解釋不通的疑竇。
隻是等韓氏失去了在攝政王麵前自白的機會,還有誰會為她求情話呢。
韓氏基本把後院得上話的女人得罪光了,王妃,尤氏和自己,都不可能為她話。
看來,等回了沉香榭。還是得把隱衛叫來警戒一番。日後再有派遣,萬不可如此肆意隨性,亂了她的計劃部署。
而韓氏如今的低姿態,與方才的驕縱火焰形成鮮明對比。
不光王妃心底冷笑連連,就是對韓氏素來寬容的攝政王也緊緊皺起了眉尖。
“也就是,曹禺從床板夾層裏搜出來的銀票也是你的?”攝政王漠然問。
大家的想象力都豐富無邊,尤其攝政王在朝堂上摸爬滾打多年。對於明麵上的證物證言,即使表麵上信了七八分,但始終留有一分質疑,畢竟,多疑是上位者的必備品質。
可是從暗處搜查出來的東西,由不得攝政王不信。
韓庶妃的舌頭都快打結了,怔怔地看著那堆疊得整齊、心收藏的銀票,等回過神來,她恨不得撲過去將它們通通撕碎。
攝政王立刻使了個眼色給侍衛,便有人上前將韓氏摁住。
以免韓氏起瘋來,傷到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