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七許心念一動,喚來在裏邊收拾木桶與水漬的婆子,倆婆子是從粗役雜活的外院調來的,林七許與她們接觸不多,平常就幹些丫鬟做不來,可也不方便讓廝做的事、
“多大了?”
一位骨架寬闊、皮膚粗糙的馬臉婆子先應著:“三十五多了,趕明兒孫子就滿周歲。”著,她自顧自地笑嘻嘻,瞧著不太得體的模樣。
另一位相比起來要心機深些,樣子更幹淨周全,簡單道:“三十出頭。”
答得真巧妙。
林七許默默點評了一句。
“主子,左邊的是周貴家的,右邊的是王二喜。”燕竹的介紹同樣點明左邊的有人在王府做事,右邊的不是守了寡就是未嫁之身。可林七許觀她行為舉止,加上王府規矩,不可能沒嫁過人。
“你倆都是家生子?”
如出一轍地,周貴家的最積極,連腦子都不帶轉的,回話道:“老婆子不是。”
燕竹看著幾乎想笑,王府滿打滿算,從建起來也不滿十年,何來的家生子。主子想問的怕是你們是不是一直生活在京城,還是從外地拖家帶口來的。
另一位王二喜,二十來歲拖著一兒二女守了寡,索性婆家還待見,辛苦地拉扯大了,可總過得磕磕絆絆,不太妥善。大兒子娶了媳婦,又生了倆孫子,女兒還未嫁,家裏捉襟見肘的,處處要錢,生活如此艱辛,王二喜不得不處處心謹慎。
她想得就多些,仔細些,回話很是有趣。
“奴才的丈夫一直在京城裏的木匠鋪做活,後來來王府做事,隻是不幸去得早。”回話半句沒自個兒的,王二喜是個明白的,王府裏根本沒家生子這一。她一把年紀的,怎麼可能是呢。
林七許為這王婆子的變通感到欣喜,使了個眼色給燕竹。
燕竹即刻會意,取出幾吊錢打走了周貴家的,可憐那婆子還美滋滋的,當是主子要責罰王婆子事情做得不好。
錯過了一個表現的機會。
林七許的想法也很粗暴,十三號人力有限,有些事怕不容易打聽,可京城豪門仆役間的消息靈通度,不是平常人可以想象的。
王婆子的級別雖然不夠‘高級’,好在肯動腦子。花點心思,還是挺有希望的,不似那周貴家的,不把主子賣了就謝謝地,怪不得一把年紀又丈夫子女俱在,卻還是個做粗活的婆子。
“你是哪人啊?”
王二喜這回老實道:“從洛陽那邊過來的,我那早去的男人從人販子裏買了我,便在京城住下了。”
“武鄉侯府,知道嗎?”
林七許淡淡道。
燕竹在旁聽得眉心曲攏,依稀她記得下午主子聽到武鄉侯府就變了臉色。
這是要去打聽了?
林七許不敢隨便起輔國公府,到底王府還有個要命的輔國公府嫡長女,無血海深仇的前提下,林七許真不打算和她明著幹。
王二喜守寡多年,看盡各種臉色,嚐盡辛酸苦辣。尋常連和主子句話都是妄想的她今兒突然有了機會,即便是她青春不再,本以為就這樣做牛做馬地過一世,沒成想人到中年,居然還有轉機。
她點頭道:“知道的。”
雖聽過些事,可其實不熟。
“我看著你不像個沒城府的。我呢,是叫你去打聽件事,二十多年前,武鄉侯府為什麼把興華寺讓出去了?兩者之間關係如何?”與輔國公府的牽連,林七許不打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