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到大,林七許別的沒有學會,逆來順受卻是家常便飯了。Ww W COM
燕許從未見過有人可以如她這般平靜,不哭不鬧,若是感情不睦的,這是常態。偏生這對姐弟的關係,是好到普公認的。
她瞅著林氏一如既往地用膳,持著精巧的銀勺不緊不慢地,舀著一口清湯,配著一筷子的青菜,渾身上下具是恬淡的氣息,連衣裙上素色的花樣都比旁人的要貞靜上幾分,這時,作為一名眼光不算長遠的丫鬟,燕許從內心深處產生了一絲懼怕。
“那主子,沒旁的事,奴婢回王府複命去了。”
話的聲音含了些許自己都察覺不到的顫抖。
林七許不經意地笑了一下,表情恰到好處。
待院門外的車馬聲逐漸消弭,又恢複到最初的靜謐和安寧。林七許的眉頭微微一蹙,她攏著胳膊,慢吞吞在屋裏徘徊,燕竹一麵覷著她的神情,一麵微笑道:“林公子吉人相,必能逢凶化吉。”
林七許橫了她一眼:“這話聽著,倒是道士糊弄人的。”
燕竹賠笑著:“奴婢愚鈍,嘴巴也笨,主子見諒。”
“是沒有別的話可以安慰我了吧?”林七許自言自語地呢喃著,“殺人動機有了,證人有了,輿論風向齊全了,若是此刻有人再拿出一樣證物來,可就真是百口莫辯了。”
“證物?——”燕竹有些結巴了。
“生過的事情,總會有痕跡。楊家既然敢站出來作證,不得不讓我相信,他們手裏是有證據的。”其琛動手,必定事突然,肯定來不及抹去一切痕跡,多少在現場會有點蛛絲馬跡,靖安侯府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關注其琛的動向的呢?
是從楊映和其琛關係惡化後嗎?
還是從趙成淵口中聽到了什麼不幹不淨的話?
相比在外頭做事,又在陛下跟前有些映象的其琛,反倒是在侯府裏的謝儇最容易被人拿捏吧。
“我第一次覺得,住在別莊不是那麼方便呢。”
遠離了京城喧囂紛擾,避開了王府明爭暗鬥,可也同樣失去了攫取要緊情報的先機,有時難免被動。
消息傳到她這處時,京城裏的其琛還好嗎?
林七許靜靜坐於書案前,執著一管狼毫,指尖略有些躊躇,思慮稍許,終輕巧落筆,三兩下書就一封簡筆。待用燭蠟封好信箋口,她遞給了一旁待命的燕竹,口氣含著點歎息:“明早吩咐人去王府走一趟。”
燕竹恭敬收下,牛皮信封上的‘王爺親啟’四字映入眼簾。
之後的數,林七許並未流露出燕竹所擔憂的情緒,一如往常地生活,隻是人卻比原先瘦了幾分,加上她一貫喜歡呆在屋裏,膚色越白皙,氣色顯得……白淨又憔悴。
底下人都想哄林七許歡心,省得回府時平白受到一頓訓斥。
這日一大早,大約是受不住上明朗的藍白雲,以及幾個丫鬟故意描繪的花亂墜的話語,她換了一身輕盈的便裝,挽起累贅的絲,勒出腰間纖細,隨著附近農莊上的一位婦人出門……遊曆田間。
夏日的田園,頗有幾分暑氣,好在這位婦人頗有眼力見,尋的地段比旁的清涼些許,又有大片青翠鮮嫩的荷葉,池塘上時不時地飛過幾隻斑駁的蜻蜓,饒有鄉間意趣。
林七許眉眼彎了彎,命丫鬟采了一朵清麗的荷花給她。
等一行人悠悠地回到別院,眼神最尖的燕竹一下子瞅見了等在遠門前的廝,以及後頭呼拉拉的依仗隨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