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東陵城,說起楊安這廝那是無人不曉,身為東陵第一才子,雖然是一介家丁,但那些個大家閨秀卻恨不得直接將其綁回家,拜堂成親。
正因如此,以至於楊安在夢中,都夢見自己牽著青妞兒在夕陽下肆意奔跑的時候,身後緊追著一群留有絡腮胡,翹起小拇指挖鼻子的如花。
青妞兒驚得花容失色,讓楊安心都碎了,他心裏還有些不明白,自從大名遠揚後,他上街一直都是藏頭露尾,生怕被那些狂熱粉絲發現,今兒個青妞兒好不容易回來,身子也好了……
總之,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正當楊安被一個如花攆著了胳膊的時候,突然——
“轟隆!”
在這寂靜得隻剩淅瀝雨聲的夜裏,突兀一道雷霆炸得楊安猛然從春夢裏驚醒,他陡然坐起身來,胸膛起伏不停,氣喘籲籲地捂著胸脯。
窗子似開非開,似閉非閉,狂風順著窗間的縫隙流進來,勢頭便消減了大半。
窗下有一張書桌,其上放著一盞燭火,橙紅色的火苗隨著微風吹拂,緩緩顫動。光暈發散出去,便將這間擺設雖簡樸,卻和諧自然的房間照亮。
可見楊安今天著實是困,和著一衣服便鑽進被子裏挺屍,連燭火都忘了去吹熄。
那回味無窮的春夢讓楊安咽了一口唾沫,推開被褥,坐在床榻邊上狠狠舒了口氣。
現在冬季剛過,還是寒天,風兒雖輕,從楊安衣領間的縫隙灌進去後,卻讓他狠狠打了個寒顫。
不過,頭腦卻被刺激得清明了些,那記憶猶新的春夢頓時讓楊安怒罵出聲:“擦,嚇死爹了!”
在寒天,人剛睡醒的時候往往會覺得特別冷。
楊安和著衣服睡覺,這一鑽出被褥更加感覺如此。他忍著寒意下了床,就著燭光倒了杯涼開水,昂頭便直接灌了下去。
雖然涼氣直滲肺腑,但楊安總算覺得自己喉中那幹渴的感覺少了些。
他寬衣解帶後,吹滅燭火,摸黑便走到了床邊。正當他準備繼續上床時,那並不牢靠的木門忽然一聲輕響,恍若有人輕輕在外推了一下門似得。
楊安沒有理會,打了個哈欠,便鑽進了被褥,他覺得也許是風大了些。
乏困地合上眼眸,楊安準備繼續去和青妞兒在夢中相會的時候,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裏,一道輕響蓋過了淅瀝的雨聲,又鑽了楊安的耳中。
而且這還沒完,隨著“砰”得一聲,屋門陡然大開。
狂風霎時從屋外席卷進來,吹得屋內頓時響起了一陣“簌簌”聲響,就像是有索命的惡鬼在獰笑般,十分攝人心魄。
一般人在這情況下,念頭裏隻怕以為碰到了鬼魅,直接把自己嚇破了膽。但楊禪心中隻是一跳,隨後又平靜下來。
神鬼誌異他看得不少,隻要內心剛正,什麼魑魅魍魎,自然不敢近身。更別提在楊安心裏,這世上有沒有鬼魅還難說,那隻不過是變幻無常的人心瞎想出來的產物。
書桌上還用鎮紙壓著一疊生宣,那“簌簌”聲響,一定是狂風吹拂紙張所致。
楊安從床底下摸出火折子,鼓起腮幫子用力將其吹然,蒙蒙火光從火折子上升出來,頓時講楊安身周一小片黑暗給驅散開來。
他從床榻上一躍而起,踮起腳,感受著石板帶給他腳丫子的涼意,三步作一步走到門前,便將木門輕輕合起。
吹拂在楊安身上的狂風,霎時就慢慢微弱下來。
用木栓緊緊將門拴上後,楊安頓時止不住打了個哆嗦,冷風都吹得他身上起了一層細密的雞皮疙瘩,他狠狠啐了口唾沫,罵道:“這坑爹的鬼天氣。”
隨手將火折子丟進裝炭灰的鐵盆裏,楊安便鑽進了還有些許餘溫的被窩,雖然今晚這覺睡得有些波折,但他耳裏聽著淅瀝的小魚聲,心裏麵想起青妞兒吹彈可破的柔弱俏臉,不多時便又和她在夢中相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