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就在他們接到聘禮之請的前一日,永宣便曾與吳詩私下商量過此事。
“額娘,就算永明額是八瑪祖的親孫子,但畢竟是被削除宗籍的,若是同意了,怕是反而降低了寶兒的身份。更何況我們與弘旺表叔從未有過來往,他這突如其來的提親,兒子實在猜不透是何意思。”
而吳詩對此卻並沒有太大的排斥,畢竟弱水三千隻取一瓢,這是她最欣賞允禩的地方。也正因為她並非真正的清朝人,所以對宗籍不會有太大的反應,反倒覺得一切都該以詠寶自己的意願為主。“宣兒,替額娘去問問寶兒的意思吧,若是她不同意,明日也好將他回絕了。”吳詩歎了口氣,想到允禩她便不由自主的想到那個人,那個被迫舍棄了自己真實身份的漂亮男人。
弘昱對此次永明額的提親亦是沒有太多的關心,隻是他見不得吳詩的愁容,輕柔的將自己最愛的人擁入懷裏,看不厭,愛不變,隻願一生如此相伴到老。
永宣苦笑的退出了房門,他自小便是看著他阿瑪額娘如水一般源遠流長的愛中長大的,這份愛對他的影響太大,反觀自己,他卻沒有自信能像阿瑪對額娘那般一心一意的對安安。因為他要顧忌的人和事太多,他不能像弘昱那般抽身事外,除了吳詩誰都不理。他要保全他們的家,他就必須學會圓滑,如此更是做不到全心全意投入一生的愛。
“什麼!我不嫁!”詠寶激動的一跺腳,小臉瞬間漲得通紅。
詠寶的反應超出了永宣的想像,他原以為事隔一年,她早已將那個王倫忘卻,隻是沒想到如今王倫依舊盤踞在她的心中,縈繞不去。
“寶兒,大哥勸你還是忘了那個反賊的好,他注定成不了你的夫。”永宣用他一貫的笑容安撫下了詠寶的怒火,卻也冷靜的提醒著她,她與王倫是注定不可能的。
“不,他不是。他沒有親口對我說過,所以我不相信。”詠寶低著頭,這一年她每每想起倫兒時,胸口總是泛起股酸楚,這種悸動與眷戀並未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漸漸淡去,反而愈加炙熱的燙著她的心,猶如烙鐵般在她心頭深深的烙下了痕跡,揮之不去。
“你……他失蹤之後,山東的白蓮教也跟著沒了消息,天下怎會有如此巧合之事。”永宣舍不得見到自己最寶貝的妹妹落淚,他已盡量放緩了語氣,也盡量試著讓詠寶不再惦念著那個人。
“大哥,我與他有過承諾,就算我們分開了,他也會再次找到我。是了,大哥,他是癡兒,所以他定是迷路了,這才遲遲找不到京城,找不到我們的鎮國公府。”就是這樣的理由一直說服著詠寶相信,總有一天,她還會與王倫再次見麵。
“既然不肯嫁,那明日我便與額娘回絕了永明額。寶兒,你放心,大哥一定會給你找個最好的夫君,讓你風風光光的出嫁的。”永宣見勸說無效,隻得放棄著轉身離開了,隻是轉身的瞬間,他的眸中卻驀然黯淡。這一年,他多方打聽白蓮教的消息,卻始終無果,不僅僅是白蓮教,就連王倫也好像從這世上消失了一般,再也尋不到任何的蹤跡了。
翌日,由於永明額是親自上門以示誠意的,本著同族之親,吳詩與弘昱便帶著如今已成為多羅郡王永宣一同接見了他。
永明額一身金絲繡邊的月白長衫配以牡丹刺繡的墨綠色馬褂,渾然不覺有一絲被削宗籍的落魄,反而比一般的皇族子弟更多了份貴氣與不凡。而當他被家丁指引著,步履優雅的走入會客的大廳時,吳詩與永宣都因過於吃驚而震住了。弘昱本就對此事不甚關心,此刻亦是表無表情的端坐於大廳之上,目光隻是柔和的凝著吳詩,右手亦是輕柔的環著她的腰,完全漠視了永明額。
永宣微笑著將眼光從上到下打量著這個不算陌生的陌生人,卻將自己的吃驚藏於心底。此時此刻,他對自己的斷定產生了猶豫,莫非真是自己猜錯了,那癡傻的倫兒並非白蓮教教主王倫,亦或是眼前之人並未與他們有過任何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