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三夜又上前幾步，敲響了的那被煙熏黑的木門。
裏麵人沒有回應。
三夜道，“無雙公子，我們是來求醫的，請你出來相見。”
裏麵的人充耳不聞。
三夜又道，“你若是不出來，我便放火燒了你的屋子。”
門倏然來開了，一張臉探了出來。
三夜看著他竟然恍了神，原本的黑炭鬼竟然搖身一變成了舉世無雙的溫潤公子。
他睨著三夜說道，“你這女人甚是可惡，站在外麵像個潑婦一般叫罵，擾得我無法安心煉藥。”
聽了他的話，三夜也不惱，她道，“你若再不肯讓我們進去，你就別想安生過日子。”
洛歌眉頭又是一蹙，便將門推了開來。
“小賊好防，惡女難鬥，你們且進來再說。”
三夜便和蕭子陵一齊又進了他的屋去，三夜細細地打量了這間小屋，裏麵的擺設極其簡陋，隻有一張破桌，兩把長凳，和一張床榻，當然最引人注目的就屬置在房間中央的鐵爐子，應該就是煉藥所用的丹爐吧。
三夜拉了一張長凳讓蕭子陵坐下，自己也隨之坐了下來。
她說，“他是我的相公，一次上山打獵不小心被烏鴉啄傷，後來就失明了，一般的大夫都治不好，聽說公子的醫術舉世無雙，所以才來找公子。”
洛歌冷哼一聲，“好話不必多說，他的傷不用看都知不是一般烏鴉所傷，蒙騙我，還想讓我給他醫傷，癡心妄想。”
三夜又是一怔，她沒有料到洛歌居然如此厲害，眼神恍惚了一下才道，“的確不是一般的烏鴉，是弄月教的噬血黑鴉，我們得罪了弄月教，才會遭此橫禍。”
豈料他俊臉一偏，一本正經地說道，“和弄月教有關的我不救。”
三夜也急了，突然想到臨行前莫昀商給她的東西，於是她將盒子拿出去放在桌子上。
洛歌道，“這是何物？”
“天下第一首富莫昀商，公子可認得？”
聞言，洛歌的身體猛然一顫，莫昀商，他怎麼不認得，就算化成灰撒在糞坑裏他也認得。
“你難道沒有看到石碑上的字麼？”
“我看到了。”
“那你應該知道，凡是天底下姓莫的我都不醫。”
“可是我不姓莫。”
洛歌冷哼，“隻好和他扯上關係的我一概不醫。”
三夜又道，“你且打開盒子瞧瞧。”
洛歌凝著桌上的盒子，許久才伸手拿起，他打開一瞥，裏麵竟然還是一個錦盒。
他繼續打開，依舊是錦盒，他開始惱了，於是不停地打開，盒子一個比一個小，可裏麵還裝著錦盒，這樣下去，竟然沒完沒了了。
洛歌暴怒，俊美的臉扭曲得不成樣子，“死淫賊，居然敢耍我！”
三夜看了，心裏也是著急，額頭都冒出了些許冷汗。
他再打開，終於不再是盒子，裏麵裝著一個小字條，他抓起小字條展開，裏麵寫了一行字，他看了之後怔了許久都沒緩過神來。
最後他竟然捧著盒子狂笑。
三夜和蕭子陵麵麵相覷。
三夜遲疑地說道，“字條上到底寫了什麼？”
洛歌竟然將字條連同盒子寶貝似地揣在了懷裏。
“那你到底救不救我相公？”
洛歌不滿地瞥了她一眼，“扶你家相公躺下來，我且看看再說。”
三夜連連點頭，扶著蕭子陵到了床榻旁，蕭子陵的臉頰泛紅，不知是因為屋內暖和，還是因為她的一句“相公”。
蕭子陵躺下後，洛歌卷起衣袖，拉開他的眼皮，裏裏外外仔細地瞧了一遍。
他說，“這個不好治？”
三夜焦急地問道，“那到底有沒有辦法？”
“辦法是有，但是……”
“但是什麼？”
“要救他隻有一種辦法，那就是以眼換眼，可是天底下誰肯舍了眼睛換給他？”
三夜幾乎想都沒想，脫口道，“我，用我的眼睛換他。”
蕭子陵一把拉住她的衣袖，臉色陰沉，他說，“三夜，我們不醫了，若是要你的眼換，我寧可一輩子都做瞎子。”
三夜握緊了他的手，眼裏流動的悲傷不言而喻。
洛歌支起身，淡淡地說道，“醫不醫治，這是你們的事，你們留在這裏慢慢商量，我出去采藥。”
他提著背簍出了屋子，關上門，嘴角不禁輕嗤，這天底下哪裏有真正的愛情？
一切都是風塵俗子腦中的虛幻之物罷了。
到了傍晚十分，夜幕四合，他背著簍子回到木屋，卻見三夜一早便站在石碑旁等著他。
洛歌怔了怔，又走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