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三夜躺在床榻上小憩,突然被惡夢驚醒,她從床上支起身,指尖無意識地抹過額頭,卻是一掌的冷汗。
她急忙喚了幾聲如心,可是並沒有人應她。
她心裏不安極了,於是翻身下榻,隨手抓了一件外衣披在了身上。
推開緊密的房門,她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去,她睜著眼望去前方,卻隻覺視線一片混沌。
正在院子裏晾衣服的如心看到三夜穿著單薄的衣衫匆匆往外走,她連忙扔下了手裏的衣服,衝上去攔住三夜。
三夜緊緊地抓著如心的衣袖,宛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她慌張地說道,“如心,鍾離,鍾離他……”
如心也是一怔,心裏盤算著日子,今日已是六月初九,莊主卻還沒有來接她們。
三夜又道,“我夢見鍾離他渾身是血,我怕他出了意外,如心,我想去找他。”
“不行,夫人,莊主交待過我一定不能讓你出門,就算為了你肚子裏的孩子,你也不能這樣貿然地闖出去。”
“我就是為了我肚子裏的孩子,我不想他一降生就失去父親。今日我一定要回去,你快讓開!”
兩人推讓之間,如心狠狠的摔在了地上,然後一紙白色的信封從她衣袖中滑出來,落在了她的腳邊。
如心一見信封掉出來,隨即撲過去,將信緊緊地揣在懷裏。
她從地上支起身,抬眼卻對上了三夜泛著寒氣的眸子。
三夜將手伸到她麵前,冷冷地說道,“拿來!”
如心將信封揣得更緊了,她抿著嘴唇,身體微微顫抖,莊主吩咐過她初十不回來才將信箋交給三夜,而如今才初九,她心裏還存著一絲期盼,期盼著莊主一定會回來的。
三夜指著她手裏的信箋狠厲地問道,“這是不是鍾離讓你交給我的?”
見如心不答,三夜隻覺得一團怒火從腳底一直竄到頭頂。
“你不肯給我是吧,好,今日無論如何,我都要出去,我一定要見到鍾離。”
三夜不再理會她,繼續往前走,如心卻衝上去,死死地拖住她的手臂,不讓她再前行。
三夜道,“如心,我是習武之人,你不要逼我對你動手。”
“夫人,你再等一天,莊主說了,明日之後再將信箋交給你的。”
“你現在就拿來吧,或許我還能救他,晚了就真的來不及了。”
如心聽後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她顫顫巍巍地伸出手,三夜猛地抽走她拽在掌心裏的信箋。
三夜撕開信封取出裏麵的白紙,展開放在眼前,讀著信箋裏的內容,那清俊的字體宛如刀刻一般字字紮在她的心口,看完之後,她抬頭,已是淚流滿麵。
她將白紙揉作一團,緊緊地握在手心裏,她來不及拭去眼角的淚水,推開如心,拚命地往往門口跑去。
她在馬廄裏牽出一匹馬,翻身騎上去,駕馬奔出別院。
一路上,她所有的思緒都被他信上的內容所填滿:三夜,些許你看到這封信事,我已經不在你身邊了。
對不起,答應你的事,我一次又一次食言。或許是上天給我的懲罰罷,這一生為了追名逐利,我不折手段,活得太累,最後想要得到的都被自己親手毀滅了。
細數下來,竟然覺得此生最快樂,最無憂的日子竟然是與當初與你相識的那段。
你那不受拘束,率性而為的性格都是別的女子身上所或缺的。
所以,一行三個人,我和蕭子陵都被你吸引,可惜你的目光從來都不會在我身上多停留一刻,所以我看你事眼中灼熱的愛戀,你始終看不到。
我承認我嫉妒蕭子陵,嫉妒他豐神俊朗,嫉妒他是年輕有為的天之驕子,更嫉妒他什麼都不做卻能占據你全部的心神,而我的一切都需要靠自己的雙手一點一點拚了命地積聚起來。
所以在四大山莊之中,我選擇最先滅掉的有深厚根基的龍涎山莊,為了將龍涎山莊的勢力連根拔起,我與你師父做了交易。
一夜之間,龍涎山莊所有弟子全部死於非命,連同其他分舵的財力和兵力都歸我所有。
我什麼都算到了,唯獨算漏了蕭子陵這一漏網之魚,其實當初我有千萬次機會殺了他,可是我又怕,我怕你知道這一切的真相後,會恨我,所以我放過了他。
三夜,曾經我想過要忘記你,可是當蕭子陵抱著你出現在漣月山莊的門口時,我的心再一次死灰複燃。
既然這一次的是他親自將你送到我這裏,我便在心裏暗暗發誓,再也不讓你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