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錦一腳踢開已經擠壓變形的車門,外麵彌漫的水蒸氣和塵土一下子用了進來。莊崇先和鄭錦兩人一下子劇烈的咳嗽起來。
鄭錦緊緊的拉著莊崇先,一前一後從汽車中爬了出來,外麵的能見度很差,幾乎半條街都被煙霧籠罩著。上海的市民對於這種情況可以說是司空見慣,此時不約而同的關門閉戶,甚至連趴在門邊和窗戶縫中偷看的人都沒有,生怕這些血腥的爭鬥牽扯到自己。
莊崇先的一條腿受傷,行動速度遲緩的很,鄭錦一邊咳嗽,一邊用力扣著他向街道的另一邊走去,對麵碰撞而來的汽車智能看到一個大概的輪廓,車上的人生死不知。鄭錦隻能高度戒備。
秋日的仰光透過煙霧照射進來,在地麵上形成了詭異的影子。鄭錦和莊崇先的影子緊緊的連在一起,緩慢的向前移動。
鄭錦捏緊了手槍,警惕的看著四周,周圍沒有一點聲音,漸漸地,煙霧散開了,這讓他的心情稍稍放鬆了一點。
轉過剛才的拐角,被遺棄的卡車就停在路邊,遠處巡捕的哨子聲此起彼伏。沒辦法,隻能再用這輛貨車逃走了。
鄭錦打開車門,用盡全身力氣將莊崇先推上駕駛艙。自己剛要爬上去,就覺得衣服的後領被人猛地一把攥住。鄭錦大吃一驚,本能的一個拐肘向後擊打,但被身後那人的胳膊擋住,緊接著,那人用力將鄭錦向後拋去。
那人的力量大的出奇,鄭錦毫無掙紮的能力,被高高的扔了出去,摔在堅硬的地麵上,鄭錦的厚背剛一接觸地麵,顧不上背部火辣辣的傷痛,抬手便要舉槍。
那人卻搶先一步趕到,一腳將鄭錦的手槍踢飛,然後一轉身,又是一腳踢在鄭錦的臉頰上。
鄭錦隻覺得轟然一聲,眼前的景象頓時迷離起來,金星肆無忌憚地跳躍出來,嘴巴裏也滿是鮮,血,半邊臉瞬間腫脹起來。
“大飛,他是元劍鋒的手下,是個狠角色,殺了他!”不遠處傳來莊崇先惡狠狠的聲音。
鄭錦強忍著暈過去的衝動,吐出嘴裏的血液,用左手支撐著站起來,“十三太保,教頭!”鄭錦從牙關中擠出一句模糊不清的話語。
“你走吧,以後別再出現,下一次就沒那麼幸運了!”宗飛一字一句的說道。
鄭錦艱難的搖搖頭,從腰間摸出一把匕首,握在手中,“隻要把二少爺交給我,我絕對不會再出現!”說完,揉身而上。
“砰、砰”兩聲清脆的槍響,鄭錦飛躍在半空中的身體猛地抽搐了兩下,隨即跌落下來,兩隻眼睛依然瞪得很大,但卻沒了氣息。
莊崇先踉蹌著走過來,遍布血痕的臉上,肌肉不斷抽動著,“為什麼不殺他!留他一條命,他還是會來找我,一定要斬草除根,你在江湖上混了這麼久,連這個道理都不懂?”
宗飛定定的看著鄭錦的屍體,沉默不語。
大批的軍警聞訊而來,中統的人手也趕來了不少,簇擁著暴跳如雷的莊崇先登車離去,莊崇先甚至都沒有招呼宗飛一聲,而宗飛隻是呆呆的站在鄭錦的屍體旁,很長時間都一動未動。
……
組織的絕大部分力量已經慢慢的轉移到海外,其中,日本和泰國、緬甸是三個主要的去向。原先的北平站和天津站,馮運修常駐日本,常歡和軍官俱樂部的人已經都逐步遷往泰國,其中陳囂、劉保家和秦漢選擇留了下來,還有和他們一樣的人,林笑棠全部將他們交給了潘其中。對於他們來說,這未嚐不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上海的力量全部轉入地下,擇機離開。
而此時,上海市參議長的選舉正進行的如火如荼。抗戰勝利之後,全國上下一直要求民主建國,參議長的選舉便是其中一個縮影,參議長和市長不同,是上海市市民集中選舉出來的社會賢達,在這一點上,杜月笙還是比較大的優勢的。但最後的接過誰也不能預料,畢竟,現在國民政府內部是四大家族一手遮天。
說起恒社,恐怕很多人都會將其和幫會組織聯係在一起。其實不然,早期的恒社雖然出身於幫會,但隨著上海的發展以及杜月笙觀念的轉變,恒社已經成為江浙一帶大商人、知識分子、資本家聚集的社團,因此在商界和政界都具有不小的影響力。
林笑棠翻看著手中的報紙,上麵長篇累牘的盡是關於選舉的新聞,其中有不少都是競選代表們互相攻訐的文章,也不乏一些刨出來的陳芝麻爛穀子的花邊新聞。
“目前我們可以掌控的報紙有幾家?”林笑棠一邊看,一邊問尚振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