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劫法場(四)(1 / 1)

逝水東流,葉落繽紛,荏苒的時光就這樣在平淡中走著。孫祿堂深居簡出,一邊讀《大學》《論語》,一邊習武練功,師父不在跟前,他就照著拳譜苦練羅漢伏魔劍,由於他基礎紮實,又聰慧過人,居然練得有板有眼,內裏的招法變化都能領會。

8月份孫祿堂順利考錄了附生,自不必細說。

由於這幾年連年災荒,地裏幾乎顆粒無收,百姓們把樹葉、田野裏的野菜都摘來充饑。孫國英一家也是舉家食粥以度日,孫祿堂在家呆著,白天讀書,朝夕習武,寒暑交替,不覺兩年已過,孫祿堂身體也長高了,期間,師父吳精純先後回來兩次指點武功,孫祿堂的功夫也已登堂入室,劍法也達到了一定境界。

這日在家讀《全唐詩》,無意中讀到了李太白的《俠客行》,曰:“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銀鞍照白馬,瘋遝如流星。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閑過信陵飲,脫劍膝前橫。將炙啖朱亥,持觴勸侯嬴。三杯吐然諾,五嶽倒為輕。眼花耳熱後,意氣素霓生。救趙揮金錘,邯鄲先震驚。千秋二壯士,烜赫大梁城。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英。誰能書閣下,白首太玄經?”全詩氣勢恢宏,馳騁縱橫,俠客那雄姿勃發的英武形象躍然於眼前,孫祿堂讀著讀著豪氣從丹田之中悠然升起,仿佛自己就是那豪氣幹雲、武功卓絕的俠士,意氣奮發。他一個箭步摘下掛在牆上的青龍劍,縱身跳到院子裏,舞動起來,“銀鞍照白馬,瘋遝如流星。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隻見他劍越舞越快,如流星趕月,招法密集似暴雨傾盆,一套劍法一口氣舞了下來,心中幹雲之豪氣才慢慢退去。他太喜歡這首詩了,複又回到案前朗讀起來,讀著讀著,一個心思在孫祿堂的腦海中漸漸成形:走出家門,效仿俠客去大地方闖蕩一番。“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英。”那是何等爽快之事啊!

主意已定,第二天孫祿堂就和父親說了自己的意思,想出去看看外麵的世界。孫國英沉思良久,覺得祿堂說的也有道理,讓他去大地方拜師學藝,既可以增強他的技藝,也可以磨礪身心,增加江湖經驗。

“咱家有一個遠方親戚在保定,要是真出去闖蕩,我書信一封,你去找他吧!家裏有你長兄福庭就行了!家裏今非昔比,看看有多少銀兩你都帶上。在家千日好,出門事事難啊,在外麵你要自己照顧自己!”孫國英說著說著,眼睛濕潤起來。

母親安氏不願意讓孫祿堂出遠門,雖然他個子長高了、身子骨也結實了,但畢竟才是十二歲的孩子啊。她一直朝孫國英使眼色,見他不搭理,就嘮叨著說:“這兵荒馬亂的,出什麼遠門啊,都給我好好呆在家裏!”

“母親放心,孩兒出去是學本事、長見識,您老就放心吧!”孫祿堂雙手抱著母親的胳膊笑嘻嘻的說。

終於拗不過孫祿堂外出闖蕩的決心。母親一邊流著淚一邊給他打點行裝,一件一件的數落著,生怕有什麼閃失。

一個初秋的日子,晴空萬裏,陽光叮咚。孫祿堂告別家人踏上了去保定的大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