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沉沉,似一團濃得化不開的墨汁在月棲城的上空渲染開來,天際的星子也不知都藏到那裏去了,平日熱鬧的街市此刻鮮有人跡,家家戶戶俱都緊閉著門窗,無邊的靜謐籠罩著這座古老的城池,唯有一兩聲狗吠從深巷中傳來打破這令人窒息的沉寂。
突然,一條移動的火龍劃破黑暗照亮了整個夜空。萬籟俱靜中,“得得得”一陣響亮的馬蹄聲夾雜著整齊劃一的腳步聲由遠至近地響起,在這樣的夜裏聽來分外刺耳。禁軍們分成多個小隊在城內快速小跑著前行,挨家挨戶地敲門詢問。漸漸的,城中各個窗戶內逐漸挨著亮起了燈火,與士兵們手上的火把遙相輝映,將都城照得亮如白晝,就連每個隱蔽灰暗的小角落也都清晰無比的呈現出來。
火光跳躍中,身穿重盔的林副將雙手背在身後,繃著一張臉,冷峻如山。炯炯有神的虎目來回掃視著四周,絲毫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看這番架勢倒像是在捉拿什麼朝廷欽犯……
嗬!林副將嘴角一撇,心中冷笑:這般興師動眾如若真是為了捉拿朝廷欽犯倒也沒什麼話說,可誰知……這一切,居然都是為了一個女人!嚴肅的麵孔上有些疑惑,究竟是什麼樣的女人能有這樣大的麵子,不僅讓範將軍上心,而且還驚動了這個一向閑雲野鶴般的小王爺!眼睛不由得往前麵兩匹駿馬上一青一白的身影看去,其中白衣男子無限焦灼的神色全部都明明白白地寫在臉上。
“
哼!紅顏禍水!”林副將小聲地都囊了句,心中不禁對他們要尋找的這位神秘女子更加鄙夷。但心中這樣想,麵上卻還是一絲不苟,不敢有半點兒懈怠。
“報告王爺、將軍,城西已經搜尋完畢,並未有任何發現!”
“立即帶上你的人馬和二營彙合,一同搜尋城東一帶!”
“遵命!”
範衛冉發號完施令後,側頭對一旁望著火光出神的月靈修竹詢問道:“夜已深了,小王爺可要先回府休息?這事交給老夫辦就好了,既然是小王爺要找的人,說什麼也會為您找到的。”
“多謝將軍好意,但本王想親自尋找。”
見月靈修竹如此堅持,範衛冉也不好再多說什麼,白日裏他從阿夏口中得知謝靈淽被劫後,本想悄悄調動自己的副將帶著人馬搜尋的,沒料到齊王會竟親自登門,請他派兵馬協助找人,此舉正中他下懷,不但師出有名,即便被國君知道後也有月靈修竹一力承擔,而且還平白無故的賣了個極大人情給他,一舉數得,於是才有了現在光明正大的搜尋,但看見齊王那般緊張的神情,就知此女在他心中意義非凡,可惜......
將軍府大廳內,粗大的牛油蠟燭將廳堂照得明亮異常,下人們早已被遣退,當蕭雲翌再一次聽完阿夏對當時情形的敘述後,一直擰緊的劍眉突然一挑,像是有了什麼發現似的詢問道:“你確定慕歌當時說的是迷蝶?”
“絕對錯不了,當時雖然我被點了穴道,說不出話也動不了,但聽得可是清清楚楚的。”
又是好一陣子的沉默,蕭雲翌似乎在極力思考著什麼,半晌驀然站起身,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哎......哎,蕭公子你又去哪裏?”阿夏見他也沒多說什麼,轉身就走,大聲喊道。
“阿夏妹妹不必擔心,蕭公子應該是想到什麼辦法了,別看爹爹和齊王派出了那麼多人去找,真要想找到謝姑娘,恐怕還得靠他了。”
“怎麼會呢?範世伯和月靈公子帶了那麼多人去尋找,焉有查不到之理?反倒是這蕭公子,就算武功在高,畢竟隻是獨自一人啊。”
“嗬嗬,阿夏妹妹還沒看出來嗎?這蕭公子絕非尋常之人,聽爹爹說前幾日曾派人秘密去打探過他的身世,沒想到派出去那麼多人,至今尚無一個回來,雖然猜不透他到底是何身份,但可以肯定的是他身後應該有著一個龐大的組織才對。”範黎楓溫柔地攬過阿夏,輕擁著她繼續說道:“何況慕歌此人既然敢在皇家園林內,將人在光天化日下劫走,自會選出一個極隱蔽的所在,那種地方也許就不是普通官兵能找到的了。”
“如此說來這個蕭公子還真是深不可測,好在他平日雖然對其它人冷冰冰的,可對淽兒卻是極為上心,但願他能快些尋到吧......哎,糟糕——!”阿夏突然跳了起來,哆嗦著問:“那慕歌當時不是說要取淽兒的性命嗎?會不會等他們找到時淽兒已經......“說著眼圈又似是一紅,扁起嘴唇,似要哭了出來。
“阿夏妹妹先別著急,想那慕歌若真下定決心取謝姑娘的性命,在當時隻需輕輕一劍就能達到目的,事成之後也會相對容易脫身些,可他卻選擇將謝姑娘劫持走,如此做法對他而言會容易暴露得多,隻能解釋為真要謝姑娘命的或者另有其人,也不排除他還有其它的目的,總之應該不會這麼快就下手。”話雖這麼勸,範黎楓心中卻一點底都沒有,他已能夠理解蕭雲翌的焦急,換位思考,假如白日被劫的人是阿夏,恐怕他也會抓狂之極,隻是月靈修竹也會對這謝姑娘上心,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