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那蒼老聲音一言甫畢,窗外忽地閃動一道寒光,隻聽“奪”的一聲輕響,酒桌上已多了一柄長劍,釘在桌麵上微微搖晃,若有生氣。
那劍是青鋼所鑄,沒有一點多餘的裝飾,乍一看除了刃口處有些冷鋒以外,從上到下灰撲撲地毫不起眼。
聶沉定睛看去,隻見它劍柄處有好幾個地方都甚是光滑,顯然長年累月在手中磨挲所致,亂鬆崗主人說此劍隨身幾十年,料來所言非虛。
空澤道人喝一聲彩:“好劍!”
淩雪落卻沒看出那劍有哪些出奇之處,心下雖然對亂鬆崗主人甚是欽慕,不過忍不住還是有些疑惑,暗道:“方才我出一千兩紋銀做彩頭,那道人不以為然,好似還有些生氣,現下亂鬆崗主人隻是拿了一柄平常的長劍出來,他卻為何一反常態,眉花眼笑地便像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空澤道人瞥眼看到她臉上的疑惑,指著那劍道:“這柄劍的妙處,以你眼下的修為,便是看一百年也看不出端倪,女娃兒要走的路還長著呢。”
淩雪落聽他隻開口蹊落,卻不說那劍到底有何神異,不由恨得牙癢,小聲問聶沉道:“鄧兄弟,你能不能看出來?”
聶沉低聲回道:“我隻能看出劍上沾染了一些道氣,似乎有些法寶的意思。”
空澤道人“咦”的一聲,道:“這個你都能看出來?”
聶沉笑道:“亂鬆崗主人以武入道,跟隨他幾十年的長劍當然也該有些道氣,我亂猜的,不知道對不對。”
空澤道人道:“小娃兒腦袋靈光,一猜就中,比那草包姑娘強多了。”
淩雪落霍地起身,怒道:“你說誰草包?”
空澤道人笑嘻嘻地道:“當然是說你了,小娃兒比你大不了多少,和你一樣,他也隻練武藝未修道法,他能看出來,你卻看不出,你不草包誰草包?”
淩雪落氣得兩眼直翻白,怒極反笑,一指桌上長劍道:“鄧兄弟的彩頭有了,你的呢?”
空澤道人道:“我的在這裏。”說著摸出一樣東西放在桌上。
淩雪落定睛看去,隻見那東西作玉圭模樣,上麵鏤空雕著個展翅欲飛的大鵬,神采奕奕,栩栩如生,一看便知不是凡物,這女子吃了空澤道人的苦頭,當下隻作不見,不屑說道:“人家一出手便是隨身珍愛之物,你倒好,這姐兒們的玉佩一碰就碎,不知是從哪個粉頭身上順下來的,好意思拿出來做彩頭?鄧兄弟,這野道士身上料必沒什麼好東西,你便吃點虧,待會你若贏了他,便就隻當是和人打了一場空頭賭賽,這玉佩咱們不要也罷。”
空澤道人大怒,道:“小丫頭胡說八道什麼,你可知我這神遁玉符有多珍貴?”
淩雪落撇嘴道:“你盡可說它天上地下隻此一家,反正沒人見識過,便是說破天去,也沒人能戳破你的謊話。”
空澤道人嘴裏一噎,這神遁玉符應用之時,須得拿在手裏捏碎,用一次便就沒了,此時若是順著她的意思試演一回,一個碎掉的神遁符當真比那些爛大街的玉佩強不了多少,但若不試演吧,這女子又大可信口雌黃,說自己拿些不入流的玩意糊弄人。
淩雪落見到他的的窘狀,當真比三伏天吃了一碗冰茶還舒爽,咯咯笑道:“被我說中了吧?我就知道你這老道不是好人。”說著伸手將那玉符拿在手裏,翻來倒去地看了一回,塞給聶沉道:“鄧兄弟你先拿著,這老道人品不好,待會說不定輸了就混賴著不認賬,這東西雖然沒什麼用處,不過玉質倒好,回頭你手頭支應不開的時候,拿到當鋪裏還能當幾個錢花。”
空澤道人一生遊戲風塵,此時還是頭一回見到這樣的憊懶女子,氣得直喘大氣,臉上的糟亂胡子都被他吹直了飄飛起來,口中直道:“好好好,八十老娘倒繃孩兒,老子不和你分辯。”說著拿起麵前的酒壺,咕噥噥直往嘴裏灌酒。
聶沉原本不貪那玉符,不過他和淩雪落眼下是主仆關係,正該一致對外,當下順勢將那玉符收起,心裏暗暗好笑:“這兩個人一般的混賴,真是一對活寶。”
空澤道人道:“現下彩頭也拿啦,怎麼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