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菡菱離開伍i心理谘詢室的時候,已是夜幕籠罩,萬家燈火的時間。
都市的夜晚時尚而炫目,流光溢彩的霓虹閃爍,此起彼伏的車燈徘徊,明亮的光耀就連燦爛的星空都黯然失色。看不見星星的夜空,少了幾許傳說的浪漫,也失去了夢幻的味道,就像沒有夢想的現實,到處都充滿著冰冷的孤寂。
薛菡菱眼神迷離地望著車窗外繁華的夜景,卻找不到半點歸屬感。她的記憶裏沒有這些景象的印象,連自己家的方向都一無所知,無助跟脆弱時刻包圍著她,雖然從心底深處厭惡這樣懦弱的情緒,但她就是無法掙脫這樣頹廢的自己。
章享時刻都在關注著沉浸在自己世界之中的薛菡菱,她明明就在身邊,卻仿佛沒有任何存在感,縹緲地就像一縷青煙,仿佛下一秒隨時會消失。
當薛菡菱從催眠症療室中走出來的時候,她慘白的臉色幾乎嚇壞了章享,得到伍舒老師的再三保證,他才放心下來,正因為薛菡菱這樣的狀態,章享才會固執地堅持親自護送她回家。
到達目的地,章享看著約定地點空無一人的站台,不悅地微微蹙眉,薛菡芪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不靠譜啊!他的老同學恐怕是看到了他的短信,知道自己會送菡菱回家,從而心安理得地省了一次出門的麻煩。
從薛菡芪居然放心讓菡菱現在的身體狀態一個人前來赴約,章享就隱約有些不滿。
果然不出所料,在薛菡芪的字典裏從來就不存在對他人的耐心,哪怕對象是自己的家人也一樣,他總是那麼忙,忙到他的時間已經珍貴到連幾步之遙,跑一趟車站的時間都吝於浪費。
章享抿緊了嘴唇,望著薛菡菱懵懂的眼睛,負氣地開口,“我還是送你到家吧!”
薛菡菱卻毫不猶豫地搖頭,“不用了,我認識回家的路,今天……多謝你了!”
她的語氣異常堅決,因為她知道讓母親見到章享的後果會多麼糟糕,那種無休止的吵鬧以及接下來漫長的嘮叨過程,會令她感覺非常苦惱。
告別依依不舍的“眼鏡哥哥”,薛菡菱獨自走進小區大門。
哥哥薛菡芪的失約,她並不意外,雖然醒過來的時間不算太久,但也足以令她對自己的家庭成員有足夠的了解。
她出生在一個普通的四口之家,身為曆史老師的父親薛有正平日裏言語很少,不苟言笑,但在家中事務上的每次開口都充滿絕對的權威。
她的母親秦蓉是父親學校的保健醫生,用哥哥的原話形容,即薛母擁有一切更年期媽媽們都有的通病,喜歡嘮叨,精明且神經質,時常被失眠困擾,焦躁易怒。
而大她三歲的哥哥薛菡芪是一個注定成為所有父母驕傲的孩子,從小到大成績優異,碩士畢業之後留校任教,目前正在攻讀生物學博士。
或許因為天才的世界都是寂寞的,對於這個智商平平的妹妹,薛大少從來沒有太多的心思關注,若不是老同學章享一心贖罪的態度堅決,薛菡菱的記憶能否恢複,根本與他無關。
在天才哥哥的光環籠罩下,她薛菡菱應該就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孩,以至於到最後父母對她唯一的要求,就是身體健康。
但是,一場飛來橫禍的車禍意外,她連父母唯一的要求都做不到了。
薛菡菱氣喘籲籲地立在家門口平複呼吸,四層樓梯的高度還是對她已經疲憊不堪的身體造成了嚴重的負荷,不止是身體康複訓練的適應度問題,更大的根源還是那場催眠經曆對她的精神造成的影響,尤其是後來她花費了太多的注意力感悟伍舒的意念跟情緒,因此,她現在疲倦得隻想好好睡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