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乖乖走到一邊,宰相抓緊機會對太監使個眼色,更小聲催促道:“快快快!”
常公公便再次端出一杯鴆酒。
還真是急迫得可以。季悠然不再拒絕,端起杯子便一飲而盡。
呼!
除了一門心思嚼著桂花糖的逸王以外,其他人全都長出口氣。但是,偏在這個時候——
“哈哈哈,哈哈哈!”一連串狂放的大笑傳來,令人心驚膽戰。而這陣笑聲的來源——赫然便是剛剛飲下毒酒的季悠然!
心中大凜,宰相季叔勉強喝道:“季悠然,你還笑什麼?”
“我笑爹爹您,我也笑我的太子妃妹妹啊!”忍著腹中愈演愈烈的劇痛,季悠然笑靨如花,“你們真以為,除掉了我,你們就能高枕無憂了麼?妹妹,實話告訴你吧,去了我一個,後頭還有千千萬萬的女人在等著,你這輩子是斷不可能清閑了。你以為你有個宰相父親做後台就強硬了嗎?身為女人,身為日後的一國之母,沒有一個兒子傍身,你何來立身之本?更何況……哈哈,你這輩子,是連個女兒都不可能生出來了!”
“你說什麼?”眼中的得色褪去,太子妃臉色驟變。
季悠然輕哼一聲。“當初回門之時,你娘遞與我的那杯絕子茶,被我偷梁換柱送進你肚裏了。一年了,你的肚子遲遲沒有動靜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
瞬時臉上血色盡褪,太子妃踉蹌幾下:“你、你說什麼?”
“季悠然!”此言一出,舉座皆驚,宰相季叔更一把攫住大女兒的衣襟,“你竟歹毒至此!”
季悠然聞言隻想笑。隻是,她疼得渾身緊繃,根本笑不出來。“嗬,說歹毒,到底是誰先歹毒上的?這對母女,先逼死我娘親,趕走我兄長,再搶奪了屬於我的一切,現如今更是連我的性命都不願留下。那杯絕子茶也是她們準備的,我不過是以牙還牙罷了,何來歹毒之說?”
季叔一愣,將手一鬆,季悠然後退一步,強行擠出笑臉:“所以,妹妹,你便是弄死了我,日後也多得是女人來與你爭奪低位。皇家可不比我季家,生不出兒子的女人,下場如何,你自己心裏清楚!”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搖頭,一個勁的搖頭,太子妃喃喃自語,最終越叫聲音越大,終止大叫著狂奔出去。
“悠容!”季叔不舍大叫。再回頭時,眼中早布滿了怨毒,“季悠然,你實在是太惡毒了!”
“再惡毒也惡毒不過你。”季悠然咬唇,輕輕擦去鼻孔裏流淌出來的猩紅熱液,“虎毒尚且不食子,你卻為了那個女人趕走自己親生兒子,迫死自己女兒。現如今,你年近五十,依然無一子傍身,這便是老天爺給你的報應。你注定這輩子孤獨終老,無人奉養,死了也隻能做個孤魂野鬼,永生永世無人祭奠!”
啪!“你給我閉嘴!”
啪!啪啪!啪啪啪!
一聲響亮的巴掌聲後,又一連串震懾人心的聲響傳來。巴掌與臉頰激烈碰觸所產生的聲響,光是聽著,就叫人的臉頰生疼。
“壞人!你是壞人!你敢打本王的王妃,本王打死你!打死你!”連扇了十來個巴掌還不夠。在將人扇倒之後,逸王又幾拳幾腳下去。一邊打著,口中還一邊大聲叫囂著。
連同皇帝在內,所有人都看呆了。好一會,還是太子反應過來:“來人,快將逸王拉開!快點!”
卻不等他們動手,早無力倒地的季悠然緩緩伸出手:“王爺……”
逸王當即將已伸出的腳收回,反身來到她的身邊。馬上,眼中的戾氣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圓滾滾亮晶晶的眼淚。“愛妃,愛妃!”手忙腳亂的抱起她,他胡亂將她嘴角鼻孔裏溜出的血絲擦去,卻不想不管他怎麼擦,鮮血依舊源源不斷的向外湧出,將她秀麗的臉都弄得斑駁一片。
“王爺,別哭了。”腹中痛如刀絞,眼前所見也漸漸模糊起來。季悠然低聲說著,伸手握住他的兩手。逸王搖頭,眼淚還在吧嗒吧嗒掉個不停。季悠然無力低笑,“你這個人,明明長得人高馬大的,可為何心智就是不隨著個子一起長呢?”笑著,她卻也跟著落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