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樂坐了下來,看了我一眼,說:“晚上沒有睡好覺?”
“嗯!”我點點頭,什麼都是瞞不過他的,眨了眨眼,說:“我眼圈是黑的?”
他笑了笑,把我的一縷散落在前麵的頭發撂到一邊,說:“也不是。隻是臉色不大好,一看就知道是熬了夜的。”
我不語。昨天的那種情況怎麼能睡得著呢?
“不要擔心啦!”嶽樂微笑拍拍我肩,說,“桑寧不會有事的。”
他笑得這般溫暖,我也忍不住一笑,揪緊的心總算稍鬆了些。
沒有了老師盯著,教室裏的紀律開始放縱了,呆在教室裏學生所剩無幾,都跑到了外麵去嬉鬧。馨竹仍是倚在窗前,有一下沒一下的往我們這裏看。
我打算練字了,這樣可以讓自己心無雜念。
有些事情急是急不來的。
嶽樂仍是坐在我旁邊,看著我練字,覺得我寫得不如眼處,就握了我的手,手把手的教我如何落筆。其實在他的幫助下,我的毛筆字較之從前,已經進步很多了。當然,比起他,我仍是差到天上了。我如今拿寫字完全當靜心劑了,落筆之時,心裏便光想著那字,這樣心裏便會純淨的在無一絲雜念。
鬆下問童子,言師采藥去。隻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一個處字最後一捺還沒有完成,馨竹就衝了進來,氣喘籲籲的說:“珊瑚,你快去看看吧!外麵要出大事了!”
我這才聽見外麵熱鬧的喧嘩聲,忙放了筆,跑出教室,頓時倒吸一口冷氣。
學校的門口赫然立著五隻如牛犢般大小的狗,正張著血盆大嘴,一聲賽過一聲的狂叫,那些狗如不是後麵有五六個人強拉著,隻怕是早已衝過來了。
學校裏的二十來個孩子被嚇得縮成了一團,膽小的捂了耳朵正在哇哇大叫。
那五隻大犬的後麵走出一個人來,他約莫六七歲的樣子,虎頭虎腦,小臉圓潤可愛,穿著雪白色狐毛滾邊青色的短褂,手裏拿了一根長鞭。他一出來,那些大狗立刻老實了許多,吐著大舌頭蹲在校門口虎視眈眈的瞪著我們。
那小男孩神情倨傲,四下裏看了一通,啪的一聲,長鞭猛地抽地,原本完好的泥土地上頓時多了一道滿是毛刺邊的痕跡。
我心裏一跳。敢情那長鞭是裝了倒刺的。
“快叫桑寧出來!”那小男孩舉著鞭子大聲叫道。
這小孩氣勢這麼蠻橫,學校裏孩子頓時無人做聲了。我四下看了一通,站出來,說:“我哥不在!你找他做什麼?”
我出了聲,那小孩一愣,看了我幾眼,昂著頭說:“你是誰?”
“我是桑寧的妹妹!”我說。
他又看了我幾眼,說:“那,那快叫你哥出來!”
“我早說了,他不在!”我又重複了一遍。
他把眼睛一橫,說道:“哼!少扯幌子了!我告訴你們——”他橫著眼睛,舉著鞭子一一劃指過我們,“桑寧今天要是不出來,我就拆了董鄂的漢學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