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一跳,笑容硬生生僵在臉上,木然把手中的胭脂往桌子上一放,轉身離開。
濟度突然站了起來,堵在我麵前,細細看我一通,突然一笑,說:“這就準備妥當了?是不是要去了?”
我淡淡一笑,刻意離他遠點,說:“走吧。”
帶著男扮女裝的濟度正要出門,突然想起一件事來,轉身急,兩個人的額頭幾乎砰了一個正著,“你跟怎麼緊做什麼?”我略有些惱怒地說。
他笑著說:“我若不跟緊點,你不要我了怎麼辦?”他說這話時,刻意捏細了嗓子,眼睛還一眨一眨的,似真似假。
我無奈一笑,馬上板著臉,說:“跟你說正經的,一會出了這門,你千萬不要開口說話,頭也要低著,千萬不要像這樣直愣愣看人。”濟度雖然做了女裝裝扮,乍一看去,也確實不容易分辯出男女,不過這聲音可是沒辦法騙人的,一開口就自有有一種威嚴。還有就是他的眼神了,到底是愛新覺羅家的人,眼神之中自有有一種冷冽與高貴。就這兩點,就很容易讓人看出破綻了。
濟度點了點頭,笑著說:“我知道了,一出了這門,我就一切聽你的。”
我瞪了他一眼,徑直帶著他來到縣府,從後門進去,才進門,那胡管事就趕緊過來,說:“佳蘭啊,你們總算是來!我正準備使人去叫你們呢!這邊都快忙得揭不開鍋了。”說著,趕緊拉著我到廚房裏去。
佳蘭是我的化名,為了能順利混進縣府,我和青玉都編排了一個新的身份,我是佟佳蘭,是佟吳格女兒佟西月的好友,而青玉就是我同鄉。
臨至半路,那胡管事這才看見了濟度,眼睛頓時一亮,說:“這丫頭是誰?怎麼麵生的緊?小青子呢?”
我壓低了聲音,告訴她,說:“胡姨,她是小青子的姐姐。許是昨晚上受了風寒,小青子回去之後就開始發燒了。廚房事情多,我總不可能帶著一個病人過來幹活吧,若是過了病氣就不好了。沒辦法,也隻有帶了她過來了。”
胡管事眉頭一皺,說:“這麼齊整標致的丫頭,我怎麼以前沒有見過呢?”又壓低了聲音,說:“佳蘭,我可不是為難你,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咱們縣府裏麵可是非同小可啊,這新麵孔恐怕是……”
我心中直笑,確實啊,濟度被這麼折騰一番,何止是齊整標致啊,簡直有禍水的潛質了。我解釋說:“胡姨,實不相瞞,小青子的這個姐姐是個啞巴,出門少,您自然沒有看見過,連我一年也難得見幾次呢。您若實在看不上他,我就讓他走好了。”說著作勢衝濟度打起手勢。
濟度正要轉身離開,那胡管事趕緊叫住了他,“喂,喂,你且等等。”上下又仔細打量了濟度一通,惋惜地搖了搖頭,又低聲問我:“他真是一個啞巴?”
我點了點頭,說:“聽說小時候也會說話來著,後來發了一次高燒,竟再也不會說話了。”
胡管事聽了,歎了一口氣,說:“好吧,既然人都來了,就留下來吧。佳蘭,你可要多盯著他點,莫讓他闖禍了。”
我趕緊應了一聲,胡管事這才離開,她一離開,濟度就提了我的衣角,不高興地說:“你說誰是啞巴來著?”
他一身嬌嫩的女裝,配了這聲中氣十足的男音,說有多怪異就有多怪異,我趕緊捂上他的嘴巴,說:“你不是說出了門就聽我的話嗎?這不是形勢所迫嗎?你說,我要不說你是啞巴,你能留下來嗎?”
濟度瞪了我一眼,不再吭聲。
他跟在我身邊,倒也聽話安靜。
終於捱到夜深了,我們一幹幫傭的人在通鋪睡下,濟度自然是跟我在一起,他一躺下來,我就有一種壓迫感,渾身都不自在。雖然兩個人是各蓋了被子,但是到底是貼身而臥,彼此之間,近得不能再近了,呼吸相聞。我心裏忐忑不安的,卻也沒有別的辦法,總不能一腳將他踢到別人那邊去吧,隻有閉上眼睛裝睡。
總算等到四更聲響,我趕緊張開眼睛,頓時跟濟度四目相對,他無聲一笑,更是有種傾城的味道。太耀眼了,我頓時有一瞬間的失神。
我悄然起身,濟度不等我說話,動作麻利迅速,早於我先起身,湊近門口四下查看。我不由得感歎,有個高手在身邊就是好啊!
兩人躡手躡腳出了門來,濟度問道:“你又要去幹什麼?”
“廚房!”我低聲說。
廚房的灶牆之中還有我藏放的寶石呢,一旦被人知道了,我哪還有命?濟度聽我說明了原委,臉色甚是難看,瞪了我一眼,趕緊帶著我來到廚房。夜深人靜,廚房裏麵大灶早就熄了火,隻有兩個小灶還留著火,一個灶上麵燉著大壺水,另一個卻不知道燉著什麼,香氣四溢。
廚房裏隻有一個小廝看著,卻歪在灶前,鼾聲如雷。
我們正要行動,濟度突然一把抱住我,躍上屋脊中的橫梁,我完全沒有料到他會突然來此一招,有一瞬間的高空眩暈感,差點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