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熠聞言,鳳眸微鬆。
“一切有勞姑娘了。”
*
當下午,雨勢漸歇,色放晴。
沈姝命飛羽下山查看道路。
比她預想的狀況略好一些——
道路雖然泥濘,馬車勉強還算能通過。
再加上,熠王如今是假昏迷,並非真昏迷。
她便少了許多顧忌。
就這樣,沈姝下令眾人收拾行囊,在許多寺眾矚目下,抬著昏迷不醒的熠王上了馬車,大張旗鼓下山,朝京城駛去。
就在他們離開大護國寺以後,有個身材圓滾滾的沙彌,換了身家常衣裳,從大護國寺的後山悄悄下山,抄路往京城方向趕去。
而就在後山樹叢裏,聽從沈姝命令,守了大半的影伍,悄無聲息跟在了沙彌後頭……
※
一行人輕車簡裝,因為出發太晚,到達城門之時,已是午夜。
飛雲拿著熠王府的令牌,敲開了城門。
沈姝騎馬跟在馬車旁,踏上京城的街道。
“噠噠”的馬蹄聲,在空曠潮濕的街道裏回響。
雖是午夜,沿街店鋪懸掛的風燈,隔三差五亮著燭火。
沈姝看著這寬闊清冷的街道,不知為何,心中忽然浮起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熟悉到——仿佛她才剛剛離開不久似得。
約莫走了半個時辰,眾人終於抵達熠王府的正門。
熠王府位於朱雀坊,與皇城東門僅隔一條朱雀大道。
盡管沈姝先前從未來過京城,也聽過,戰神熠王的住處,是整個京城裏麵,除了太子東宮以外,占地最廣、也最有氣派的府邸。
沈姝下馬,看著正門上方,禦筆親提的匾額,終於有種接近權力中心的壓迫感。
她心底開始有些忐忑,竟開始反思,今日答應熠王要助他一臂之力這種事,是不是太草率了些。
馬車直接駛入王府,穿過空曠的前院校場,駛進議事廳旁邊的一個院。
院子的匾額上,龍飛鳳舞寫著三個字“勁蒼齋”。
馬車剛停穩,一個身穿青布直身,年齡約有十八九歲的男子,躬身迎上前來。
“殿下,人已都肅清了,請下車。”那人恭謹地道。
聲音帶著些許沙啞,卻有種不上來的韻味。
楚熠下了馬車,轉身對著靜候在旁的沈姝道:“這是府中內侍總管淮安,府中之事若需安排,皆叫他去辦。”
淮安朝沈姝躬身見禮:“姑娘萬福。”
沈姝杏眸微睜,頭皮發麻。
內侍……總管。
那便是真的公公無疑了。
在如此莊嚴的王府裏,見到真正的公公——
沈姝沒來由,比見了熠王還緊張。
她原以為熠王的托付,隻是讓她在必要的時候,以解毒之人的身份站出來便可。
可到了此刻,沈姝終於感覺到一切有些不大對勁。
仿佛和她預想的……不太一樣。
出於本能,沈姝趕忙側身避開,一雙杏眸看著楚熠道:“殿下的托付委實太重,我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