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性命無憂,怕也是任人捏扁搓圓的份了。
隻是隨即,沈姝轉念一想,心底又是一沉。
這夢蝶草是雲疆鎖關林深處的草藥。
尋常很難得到。
為何會出現在蕭晴初的手上。
還是在這極厭惡外祖白信的太後宮裏。
實在很耐人尋味。
蕭晴初見“淮喜”接過茶盞,整顆心瞬間提到嗓子眼。
她心下微慌,正欲出聲打斷——
就見“淮喜”躬身稟道:“殿下,茶水還燙著呢,您喉疾未愈,且再等等才能飲。”
“喉疾未愈”這四個字,教楚熠眸色微深。
他自來不喜這等背後探人口實的行徑。
若是尋常,在蕭晴初出現時,他便早已拂袖而去,定不會給蕭晴初這種人,向他“告密”的機會。
這會兒,不過是想著沈姝跟他來一趟,給她看點樂子,順便瞧瞧承恩公府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不成想……
喉疾,通“猴急”。
身後這小姑娘,既這般說他,定是誤會他與蕭晴初了。
這可怎麼行!
思及此,楚熠劍眉深蹙,看向蕭晴初不耐地催促:“想好沒,你到底是去太醫院治嗓子,還是有話快說。”
蕭晴初聽他語氣中暗藏的不悅,臉色一僵。
她不敢造次,趕忙說道:“殿下,您可記得雲疆大都護蕭遠亮?蕭遠亮是老家蕭敬思那一支的獨苗,碰巧我庶兄蕭柏源打小養在蕭敬思膝下。蕭遠亮是蕭敬思的嫡孫,雲疆犯事以後,被接回蕭家,不足三日便歿了。蕭敬思年事已高,又痛失愛子,哀思過重,也跟著去了。
我那庶兄視蕭敬思,比爹爹還親。他承受不住這等打擊,又得知一切是殿下所為,便對殿下生了怨懟之心,是以……他在殿下回京那日,偷了阿爹的官牌,命阿爹手下一個能人,扮作沙彌模樣,潛進大護國寺,給殿下……下了毒。
阿爹也是昨日晚上才得到消息,提刀要去拿下庶兄,豈料庶兄不知從何處得了消息,竟跑了。
這等事情,本是家醜不可外揚,可殿下也知道,我那庶兄有些本事。殿下素來對待蕭家人寬厚仁慈,我真的怕他趁殿下不備,再來加害殿下……所以才會今日出此下策,瞞著爹爹和太後娘娘,跟殿下報信兒。”
蕭晴初這番話,說得那叫一個情真意切。
尤其是那雙眼睛,似會說話般,眼眶微紅看著楚熠,盡是我見猶憐的意味,還隱隱帶著一股為了楚熠,一切皆可拋棄的決絕。
沈姝站在楚熠身後,垂首聽著,簡直要忍不住給她這番說辭喝彩了。
蕭晴初所“告密”的前因後果,奇跡般的與如今他們掌握的線索,幾乎全都扣得上。
下毒之人的身份有了:承恩公庶孫、蕭晴初庶兄蕭柏源。
仇恨的動機有了:是蕭遠亮及其父之死。
更甚至,沈姝不用問都能猜出來,那日蕭晴雪在慕華園裏聽見的對話,定也是蕭柏源與他的親信說的。
若非沈姝能“看見”前世些許片段,知道給熠王下毒之人,是個能登上九五之尊寶座的皇帝——
她真的差點就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