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在仁壽宮脫下華貴的翟衣鳳釵,換上布衣荊釵,扮作宮使,出宮便直奔承恩公府而去。
承恩公蕭德宗,本就因著蕭晴初在仁壽宮裏出的事,忐忑不安。
再見到微服私訪又麵色沉沉的太後本尊,終於意識到或許是出大事了。
太後一落座,不待承恩公開口,直接問道:“大哥,府上好大膽子,竟敢牽扯進毒殺熠王和皇帝的案子裏,哀家看你們是闔府上下的命都不想要了!”
承恩公蕭德宗向來不理俗務,雖然年事已高,卻保養極好,鶴發童顏,穿一身家常錦袍,看上去仙風道骨。
然而此刻,他聽見太後的話,神色卻是緊張至極。
“什麼?毒殺皇上?!”
他一臉無措:“太後娘娘,這話要從何說起啊。毒殺熠王是蕭柏源所為,也確然……事出有因。可毒殺皇上,這、這不可能啊,他小小年紀……怎麼可能……”
“刺殺皇帝之事,你當真不知情?”太後審視著他。
蕭德宗趕忙搖頭:“當真不知情。”
太後眉頭緊蹙,一雙眼睛緊盯著他。
“太極殿裏刺殺皇帝的宮婢,在香爐裏燃了蝠鳥肉翅,這又作何解釋?哀家記得,當年父親和你,明明白白告訴哀家,已經把白義和那些蝠鳥全都處理掉了,既處理掉,蝠鳥又怎會死而複生?”
蕭德宗聞言,大驚失色。
“太、太極殿裏,刺殺皇帝用的是蝠、蝠鳥?”
太後眼眸一眯。
她嫡親的大哥,她最是了解。
隻有心虛的時候,說話才會磕巴。
“啪——”
太後一巴掌重重拍在小幾上。
“你可知熠王手裏捏著物證,他還說前陣子西匈國師來犯,也有蝠鳥在操縱毒奴。皇帝已命熠王徹查此事,如今樁樁件件都指在承恩公府頭上,若是後日前不給出答複,你可知闔府要麵臨什麼?!大哥,事到如今,你究竟還瞞著哀家什麼!”
聽見這話,一把年紀的承恩公蕭德宗,腿一軟,直接癱在地上。
他麵如死灰看著太後:“娘娘……當年是我一時糊塗,留下蝠鳥和一個禍根,這回……這回怕是要出大事了!”
太後聞言,一顆心,瞬間沉到穀底。
“究竟是怎麼回事,速速與哀家道來!”
“哎!”
承恩公悔不當初地一拳錘在地上,心亂如麻,低頭掩下飄忽不定的眼神。
告訴,還是不告訴?
對於此刻的他來說,是個艱難抉擇。
事已至此,他既已知道那人要做什麼,這抉擇便關乎到承恩公府的前程。
若如實告知太後,萬一出了什麼差池……
承恩公想到此,眼底閃過一抹堅決。
不能告訴太後。
既然被那人逼迫已走到這一步,早就不能再回頭。
一條路走到黑,才能永保長房百年基業,長盛不衰。
太後見蕭德宗遲遲不開口,恨鐵不成鋼地道:“都到這份上了,你還不打算告訴哀家?你是想急死哀家?
禍根是什麼?蝠鳥為何會活著?就算哀家不查,皇帝若知道此事,定要徹查到底,熠王是何等人物,絕非是你們能糊弄過去。
自打璽兒去了以後,哀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們這一家子和湛兒,難道要讓哀家這把年紀,還看著你們一個個離哀家而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