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家三郎?”
她停下手上的動作,詫異抬眸:“可是那個從小熟讀醫書,據說得了章院使真傳,卻常年不歸家、也不入太醫院的暮三郎?”
“正是,難得娘娘竟還記得他。”湯公公回道:“前些日子他跟隨熠王一同回的京城,如今已歸家去了。聽說這一兩年,他一直呆在肅城北衙,為熠王效力,皇上欽點他進了太醫院。暮三郎好似和安定縣主,也有些交情。”
太後眉頭一擰。
“怎麼哪都有她。”
她閉了閉眼,似在糾結什麼,幾息之後,她再度抬眼看向湯公公,忽然問道:“方才太子來時,你也見了,你覺得太子如何?對晴初有幾分真心?”
湯公公乍聽見這話,並不覺得驚訝。
他垂眸忖度幾息,慢聲答道:“太子殿下,自十王爺那年身故以後,似一夜長大許多,這十多年來,殿下做事穩重,對人親厚仁和,上至滿朝文武,下至東宮侍婢,皆稱讚他仁善。
奴婢聽說,皇上皇後和太後娘娘賜給他收用的人,都按時服著避子湯。皇上先前問過殿下好幾次,殿下也從不提要納太子妃之事。
隻是,這些年來,殿下獨獨對晴初郡主極為上心,但凡郡主生辰,殿下都親自派人送東西去承恩公府。
今日奴婢見太子對郡主處處維護,想必先前一直在默默等著晴初郡主。
別的奴婢也不敢說,隻這份體貼,怕是除了熠王殿下對那位安定縣主以外,眾多皇子裏麵,可是無人能及呢。”
太後蹙了蹙眉。
“熠王向來不近女色,如今好不容易開竅一回,雖說看上眼的是那麼個粗鄙之人,一時癡迷也實屬尋常,說到底,不過是年輕衝動、在男女之事上見識太淺。怎比得太子這般閱人無數,知道什麼是好的,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更知道珍惜來之不易的東西……”
這話太後雖是對湯公公說,卻更像是對她自己說。
說到最後,她似想通了什麼,籠罩在臉上的愁雲一消。
她垂下眼眸,看著自己手裏的佛珠,淡淡道:“生病之人,最忌病急亂投醫。這些日子,皇帝身子不見大好,怕是心急上火了。你去把先帝賜給哀家那串凝神靜心的佛珠拿來,哀家該去太極殿裏看望皇帝了。”
*
與此同時。
沈姝換好衣裳,便由淮安陪著,用那枚禦賜的腰牌,進了朱雀門。
因著腰牌上,沒有刻字,朱雀門的禁衛,層層請示了足有半柱香的時辰,又跟旁邊的淮安確認了身份,這才放他們進宮去。
淮安對自小跟隨楚熠在皇城長大,對於前朝各處自是熟悉無比。
為免引人注目,他專挑僻靜無人的小路走,不過才一刻鍾的時間,便到了太醫院的大門前。
沈姝跟在淮安身後,剛踏進太醫院的大門,便看見一群穿著官服的太醫,麵紅耳赤將一個眼熟的身影,團團圍了起來。
“胡說八道!聖人明明是風寒之症,你這年輕人好生狂妄,隻憑脈案就敢斷言聖人是中毒,好大的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