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院使那張向來肅穆刻板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驚慌的神色。
自從前院使章思淳失蹤以後,他被提為太醫院的院使,除開皇帝、皇後和太後,就連太子殿下,對他都禮遇有加。
方才因為急於在太後麵前邀功,李成仁竟一時得意忘形,更忘記了眼前這男子是誰——
他是熠王,更是大周朝的戰神。
從十四歲他大破北狄立下戰功起,便被皇帝欽賜可以在宮中佩劍行走。
隻是,從不曾有人見過,熠王在宮中佩劍。
沒帶佩劍的戰神,盡管周身氣勢駭人,因著長相著實俊美,性子又素來淡漠疏離,在宮裏就像是去了牙的老虎,不足為懼。
然而此刻——
戰神熠王手持長劍,雖隻是一柄藏在蟒袍腰帶裏,特製的軟劍。
卻足以讓在場之人,生生感受到了他淡漠神色之下,冰冷駭人的殺意。
李成仁瑟瑟看著架在自己頸側的長劍,兩股戰戰,毫不懷疑他若不把這枚“草粒”吃下去,便會立刻血濺當場。
“熠王!”
太後立在皇帝榻前威嚴開了口:“你父皇如今昏迷不醒,正是需要太醫的時候,你竟敢在太極殿裏持劍殺太醫,你是想要弑君謀逆嗎?”
“弑君謀逆”四字一出,大殿上的眾人,齊齊倒抽一口冷氣。
所有人的目光,都驚恐看向手持長劍,猶如修羅臨世的熠王。
在大周朝就連兒都知道——
當年熠王單槍匹馬殺入北狄大軍之中,取北狄首領頭顱,如入無人之境。
此刻,在這太極殿裏,若他想要弑君謀逆……
保不齊就連殿外那些禁軍,都成了擺設。
眾人當中,膽子的宮婢和太醫,腿一軟,直接癱坐在地上。
楚熠麵無表情側頭,看向太後,淡淡道:“李成仁是太醫院的院使,準確判斷父皇病症是基本職責,這枚香粒乃證實父皇中毒與否的關鍵。
李院使連嚐都不敢嚐,便妄斷父皇隻是寒症,就是心裏有鬼。
如此誤診父皇病症,害父皇性命,李家闔府死一千次都不夠,皇祖母,你確定要為了護他,構陷本王弑君謀逆麼?”
“混賬!”
太後怒不可遏地訓斥道:“你竟敢如此同哀家話,來人!把這不孝的混賬給哀家押下去!”
隨著這聲話落,太極殿外守著的禁軍,立刻衝了進來。
楚熠看著那些禁軍,鳳眸微眯。
然而,下一瞬——
當那些禁軍衝進來,見太後要押下去的人竟是熠王。
他們詫異地互相對視一眼,不約而同把拔了一半的配刀,重又合回刀鞘,恭肅垂首立在原地。
太子見狀,微不可見地沉了沉眼眸。
“皇祖母。”他趕忙上前勸道:“皇祖母息怒,孫兒覺得四弟的有道理,不管父皇是中毒,還是寒症……自該要分辨清楚才是,否則萬一誤診,後果不堪設想。皇祖母,您和四弟,都是為了父皇的身子著想,莫要妄動肝火。”
自先帝崩逝以後,太後在這皇城之中,便是最尊貴之人,她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無論前朝還是後宮,從來都是一不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