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西匈曾經是楚璽的地盤。
然而,楚璽畢竟是皇帝的親弟弟,不久前又舍命救皇帝於危難中,還帶兵取得大捷,正是最得聖心的時候。
楚璽的請命,皇帝不會拒絕。
就算沈姝如今已經是熠王妃,也很難改變皇帝的主意。
沈姝與父親對視一眼,欲開口直接拒絕,忽然一個沙啞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
“十皇叔若當真想去,可領一支精兵獨自前往,以皇叔對西匈的熟悉,必不會有事。”
沈姝倏然睜大了雙眸。
是楚熠!
沈姝驚喜若狂,邁開步子就欲去屏風後,卻見楚熠已經慢慢走了出來。
因著一直昏迷不醒的緣故,楚熠臉色蒼白,高大的身形亦瘦削不少,可他那雙眼睛,沉穩中帶著洞悉一切的鋒芒,完全沒有絲毫病態,即便腳步僵硬,那與生俱來的殺伐之氣,令在場諸人都不由坐直了身子。
“你還是不相信我?”楚璽看向楚熠,沉著臉道。
楚熠淡淡與他對視,不置可否。
可態度已經不言而喻。
“哼,我做事也無需讓你相信。”
楚璽深咳兩聲,看向沈衝:“你便給我一支精兵,再尋個熟悉鎖關林地形的向導,我明日一早便走!”
沈衝躊躇看向楚熠,見楚熠頷首,這才應了下來。
楚璽冷哼一聲,深深看了楚熠一眼,拂袖離去。
待他離開,眾人已從驚喜中回神。
沈衝、沈晉明帶著議事廳眾將領,跟楚熠請安,顧及楚熠身體,便告退散去。
待到議事廳裏隻剩下楚熠和沈姝二人,沈姝終於抑製不住內心的喜悅,朝楚熠走去。
這一個多月以來,沈姝已經不記得自己有多少次,想象過這樣的畫麵。
此刻,當她與楚熠四目相對,看到他眼底熟悉的暖色,多日以來積攢在心底的擔心和思念,伴著淚珠,如潮水般盈滿眼眶。
楚熠見她走來,亦邁開步子,然而似是身子太過僵硬,一個重心不穩便要往前栽——
“心!”
沈姝的心瞬間提到嗓子眼,箭步上前,欲扶他一把。
豈料,卻被楚熠的大掌反手抱個滿懷。
“我沒事。”楚熠在沈姝耳畔低語,低沉暗啞的嗓音盡是溫柔。
沈姝感覺箍在腰間的大手,不似她想象中的虛弱,反而非常有力。
她詫異從楚熠懷裏抬起頭,卻不心跌進他滿是疼惜的深眸裏。
“這些日子發生的事,你對我的話,我都聽見了。”楚熠啞著嗓道。
他溫柔拭去沈姝眼角的淚:“那日都怪我太不心……讓你為我擔心……”
沈姝聽出他語氣中的自責,連忙搖頭:“不是你的錯,是我……”
然而,她的話還沒完,就見楚熠的頭低俯下來。
微燙的唇瓣,帶著令人心醉的溫柔,將沈姝來不及出口的自責吞沒,唇齒間縈繞的眷念,讓沈姝怦然心動,不由得深陷其中……
“從今往後,我定會保護好你,也保護好我自己,不會讓你為我再落淚……”
*
十日後,西匈可汗閆釗親率二十萬大軍突然發難,結陣雲邊城外,妄圖一鼓作氣拿下雲疆三州。
沈衝父子守城數日,佯裝不敵,棄城而走。
閆釗麾下猛將納烏將軍帶兵入城,被潛伏在城中的楚熠帶人射殺於城中。
與此同時,楚璽帶兵潛入西匈腹地,突襲西匈大軍糧草供給線,燒掉西匈糧倉,又謊稱西匈大皇子未死,集結大皇子生前舊部,放出消息欲趁勢攻入西京。
閆釗痛失愛將,又接到後方消息,方寸大亂。
沈衝父子在楚熠安排下,帶兵反殺,殺得西匈大軍節節敗退。
最後一戰,楚熠蒙麵混入軍中,射掉閆釗一隻耳朵,閆釗嚇破膽,連夜撤兵逃回西匈。
自此,閆釗有生之年,再不敢率兵踏入大周半步。
雲疆大捷的消息,傳入宮中,皇帝大喜,封沈衝為雲疆都護府大都護。
與此同時,楚熠亦派親衛,將他的親筆信,進京帶給皇帝,請求皇帝繼續隱下他醒來的消息,讓他留在雲疆,默默守護這一方百姓。
皇帝收到信,沉默數日,終允之。
隻是並未按照楚熠所“隱去他醒來的消息”,反而昭告下,熠王並未身死,且詐死誘敵有功,賜居雲疆。
北狄得知消息,不戰而退。
一個月後,在欽差見證下,楚熠與沈姝在雲疆成親。
十裏紅妝,百姓齊樂。
此後十年,皇帝勵精圖治,大周繁榮穩定,百姓安居樂業,開創一代盛世。
又五年後,皇帝舊疾複發,深感力不從心,自知時日無多,急招楚熠二人攜子女回京。
五皇子楚鄲覬覦儲君之位,趁宮宴之時,欲毒殺皇帝,嫁禍熠王,被沈姝識破。
瑞王楚湛從北狄邊境截獲楚鄲與北狄私通信件,八百裏加急送入宮中。
皇帝大怒,斬五皇子,傳位於楚熠,一年後鬱鬱而終。
五年後,楚熠將皇位傳於長子楚昭,攜沈姝遊曆下,數年後,定居雲疆直至終老。(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