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晉明聞言,也不與他多,咬破手指,滴進白瓷碗裏。
沈衝見兒子如此執著,也咬破手指,把血滴了進去。
兩滴血在白瓷碗裏,擴散、氤氳。
過程不快,離瓷碗最近的沈晉生卻看得目不轉睛。
不止他,就連先前隻顧嗚咽的趙大太太,都悄悄眨掉眼眶的淚,躲在帕子後頭,看得極其認真。
終於,兩滴鮮血緩慢融合在了一起。
沈晉生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藏在帕子後的趙大太太也垂眸,掩住了眼底的意外。
沈衝把碗遞到沈晉生麵前,沉聲道:“睜大你狗眼看清楚,這下你還有何話可?”
“無話可。”
沈晉生僵著一張臉,多年的軍營曆練,練就他知錯就認的行事做派。
他朝沈衝叩首:“是侄兒錯怪叔父和三弟,犯下不可饒恕的大錯,侄兒願接受一切懲罰,願以死謝罪!”
話音一落,在他旁邊的趙大太太,抱著他泣不成聲道:“兒啊,你怎會如此糊塗。你是你父親留在這世間唯一的血脈,若你死了,讓為娘怎麼辦啊……”
她的哭聲,極哀戚,滿心滿眼都是不出的淒涼和苦楚。
讓人聽了,都忍不住要落淚。
然而,這廳裏真心覺得她可憐,想為她落淚的,也不過隻有三太太和三老爺兩個人。
三太太捏著帕子的手,朝她伸了伸,不知該如何勸慰。
三老爺則看著沈晉生,滿眼都是失望之色。
其餘諸人,無論是沈老太太、二老爺沈衝、四老爺沈淮,還是蔣太太、沈晉明、沈姝,看向這對母子的目光,都帶了幾分沉鬱。
就在這時——
簾子被人從外麵一撩,安四太太帶著人,從外麵走了進來。
沈姝看見進門的安四太太,神色瞬間一凜。
安四太太眉心的香灰印記,經過這一一夜以後,竟也隻剩下了半截。
看上去,不比沈老太太眉心的香灰印記長到哪去!
如此巧合,讓沈姝不得不懷疑,這背後怕是有什麼人的算計在其中!
思及此,沈姝繃緊神經,不動聲色從蔣太太身後挪了挪,更靠近沈老太太些許。
兩條性命,先默默護住陽壽最短的那個,總是沒錯。
就在沈姝心提防時,安四太太已經冷嘲熱諷的開了口:“呦,我這出去一會兒的功夫,大嫂就準備讓大哥兒幫你扛下所有罪孽,好教你再籌謀一番,繼續害人不成?下次你是打算害三房的二哥兒呢,還是打算害我們四房的六哥兒呢?”
趙大太太聽見她的聲音,渾身打了個冷顫,嗚咽的哭聲更淒苦幾分:“四弟妹,你的對,大哥兒是我兒子,他犯了錯都是我教導無方……若大哥兒死了,我一個寡婦又有什麼盼頭活下去,不如就隨他一道死了,到九泉之下,也好和老爺團聚……”
“教子無方?”
安四太太嘲弄地笑了:“人都咬人的狗不叫,以前我還不信,現如今看見大嫂這般做派,算是信了。”
她邊邊走到趙大太太麵前:“大哥兒沒參軍以前,渾是渾了點,可在外頭誰要敢沈家一個不好,掄拳頭就上了。要大哥兒為些莫須有的謠言,吃裏扒外坑自己家人,我是不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