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萬生引著四個人來到艙中。這船艙頗為寬敞,容得下十多個人,中間擺著一張長條桌子,兩邊靠牆是座椅。
秋萬生請他們坐下,命手下擺上酒菜,時蔬魚肉,甚是豐盛。
唐芸笑道,“我們都餓了,就不客氣了。”
秋萬生道,“那就遲些再飲酒,先用飯吧。”又命手下端上飯來。
司空逸三人開始還有些拘謹,見唐芸厚著臉皮大嚼起來,也抵受不住轆轆饑腸,埋頭狼吞虎咽。
秋萬生到艙外巡視了一番,抱著一個瓷壇進來,見四個人已吃得差不多了,笑道,“今日難得見到幾位少年英雄,應開懷暢飲,來來來,品嚐下我窖藏的美酒。”
他親自開了酒壇的泥封,給大家各斟了一碗酒,艙內酒香四溢。
唐芸瞧著他斟酒,拿手帕抹了抹嘴,笑道,“後有追兵,我們還是不飲為好。”
秋萬生道,“在下敢擔保,後麵的船是追不上的,你們還是放心飲酒,解解乏累,在下還要請大小姐介紹認識這幾位朋友呢。”
唐芸道,“這我倒忘了。”忙給他們互相做了介紹,並把之前的事大概講了一下,對於那冊秘錄,隻是含混說是一件要緊的東西。
秋萬生也沒有細問,舉起酒碗,笑道,“與各位少俠相識,何其幸也,先幹為敬。”說完,揚頭將一碗酒喝下去。
四人連日奔波辛苦,身上確實極為疲乏,麵對主人盛情和美酒,自是不願拒絕,唐芸和嶽庭筠先一飲而盡,司空逸本不善飲酒,也頓生豪情,將酒喝幹,林婉兒不會飲酒,隻抿了一口。
嶽庭筠讚道,“確是好酒。”
司空逸一碗酒下肚,隻覺甘甜無比,一股熱氣升騰上來,直衝腦門,臉上頓時發熱,片刻臉和脖子都紅了。
唐芸麵不改色,笑道,“我們不勝酒力,不要多喝了。”
秋萬生道,“那好,我們就隻飲三杯。”
司空逸喝著酒,回想起這兩日之間的經曆,與眼前的情景相比,顯得有些虛幻不實。他下山之時,絕沒有想到會這麼快卷入江湖的爭鬥之中,眼下的自己仿佛已不是初下山的小子,而是曆經風雨的老手了。
一股極度的倦意襲來,他不由閉上了雙眼,天旋地轉,沒入黑暗之中,但他靈台仍有一絲清明,感覺自己正在沉入深睡。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忽然覺察到自己正在揮劍與人交手,對方隻是一條黑影,忽而用劍,忽而用刀,忽而又用棍棒,招式快捷無倫,自己竭力舞動手中長劍,勉強招架,眼看就要不敵,驀地靈光一閃,心念燭照,氣行百骸,即身是劍,對手的動作漸漸慢下來,初看如台上的武戲,招式分明,繼而慢得不可思議,如待宰割一般。他長劍到處,正中敵人身體,敵人頓時消失無影。他默想片刻,忽有所悟,剛才所遇的敵人招式,恰是這兩日對手的招式,想起心劍口訣,自己剛才是不是已體會到了“無我有劍”的境界?
他仍在默想間,卻聽耳邊傳來了說話的聲音。
“秋某還是低估了唐家的人。”
這是秋萬生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嘶啞。
“你戲演得不錯,直到喝酒前我都沒提防你。”
這是唐芸在說話。
司空逸感覺身體在隨著地板微微晃動,知道仍在船上,耳邊有江水拍打船舷的聲音。他把眼睛睜開一條縫,眼前昏暗的亮光中有兩個人影。
秋萬生道,“你怎會發覺我的酒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