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萬兩一直笑著,聽羅清鳳說得可憐,笑得更歡了,湊趣問:“那你要是白轉一圈,還把禮物提回去不成?”
“提回去做什麼?直接在外麵吃了可不省事?找不到先生,我難道還找不到虞姐姐麼?可好,便宜了咱們,放開肚皮一起把東西吃個幹淨,也是過年的意思了。”羅清鳳說著打開了一包糕點,“嚐嚐這個,這是我說著讓阿文做的,也不知道味道怎樣。”
虞萬兩咬了滿口,淡香縈繞,是梅花的味兒,卻又不那麼甜得膩人,鬆軟好吃,眼睛一亮,“這是怎麼做的,可說給我聽聽,回頭我讓家裏的廚子也這麼做,這可比那些糕點好吃多了!”
“也沒什麼特殊的,就是加了點兒薄荷葉什麼的清爽之物,少放了點兒糖。”羅清鳳滿不在乎地說著,“你喜歡這還有,索性都拿去吃。你這是坐車要去哪裏?”
“本來是去找你的,可巧碰到了,反正是拜年,咱們去找了李義章一起,再去先生那裏看看吧,我可知道先生的門朝向哪邊兒!”虞萬兩反過來拿羅清鳳的話打趣她知道得少。
“也好,反正這些過年禮物裏還有她的一份兒,也是要送過去的。”羅清鳳當沒聽出來,笑著應下,書院裏真正可以跟她稱為朋友的也就是虞萬兩和李義章,其他的不過是點頭之交罷了,犯不上過年的時候特意帶了禮物去拜年,她的禮物準備的便是有數的。
書院裏也有不少的先生,她卻隻準備了三份兒禮物,除過兩份兒是主要科目《法經》《博傳》兩位先生的,剩下一份兒獨給琴藝先生曲明。
因為琴藝不是必考課,頂多就算是熏陶修養的,羅清鳳以前一直不怎麼重視,聽過便罷,不曾深究,可這回病愈上課,唯有這位嚴厲刻板的琴藝師父多問了她一句,讓她受寵若驚,有些感動非常的意思,打定了主意好好學琴。
這緣故她和誰都沒說,虞萬兩還有些納悶她幾時和曲先生那麼好了,旁的先生不理會,特意要去拜會這一位,被羅清鳳一句喜歡學琴打消了疑慮,隻當羅清鳳這是打算拜入門牆的意思。
書院裏的這些先生都是院長請來的,有些是博學的鴻儒,多少能夠在地方上叫出一些名號,有個雅名,有些是落魄的文士,可能某一方麵有專,卻因屢試不第,或者是不得考官青眼而不得當官,為圖生計才到書院教書,有些則是投機之輩,妄圖在書院教上一段時間,博一個資曆,攀上什麼關係從偏門當官。
看著都是統一教授,都說是“先生”“學生”的,其實算不上真正的師長,說起“師從”來也隻說是慶陽書院,不會提及科目老師的名字,而拜入門牆則不同,一說起來必要稱及師長尊號,那才是真正的師傅,那樣的學生也可算作是半個親子了,若是師傅別無其他親人,她的學生便可以享有繼承權,其繼承權甚至可優先於其他旁係親屬。
曲明此人名聲不顯,除了教課嚴厲認真也不見怎地出眾,她所擅長的這一項雖是文雅之藝,但因時下流俗,多半成了教坊之流賴以維生傳名的手段,女子真正學習的倒沒有多少,許多曲子都漸漸傳唱於野巷,不聞於庭台了。
“既這樣,那咱們先去找李義章好了,她那裏熱鬧,能不能出來都不一定,你可把帖子帶了?說不定咱們的禮物還是要單送進去的!”虞萬兩提醒了一句,又讓身邊跟著的一個女子回去準備自己的那份兒禮,直接送到車上來,她原先沒打算著拜年,家裏這些事原不用她親自的,使人連著帖子送去就好,但看羅清鳳這般,也就另準備一份禮物跟她一起就是了。
“還要帖子?!”羅清鳳驚訝一聲,但想到李義章的那個高門大戶,也就釋然了,“我沒帶,索性你也要送,寫一起得了。這麼點兒玩意兒還要一張帖子才能送出,我倒有些不想送了,她家裏人又多,指不定這些吃的落在誰的口中,不如叫她出來,一起吃了,好歹也算是心意到了。”
“這話也是,這麼好的糕點指不定送不到她手中,那我便直接讓人跟她傳話,讓她出來,咱們也不用特意去一趟,直接往先生那裏去,跟她在那兒見麵也就是了。”虞萬兩說著喚回了那個女子,重新說了意思,那女子快跑著去辦了。
先生家裏親自送禮去的多半是些貧寒學子,借以攀點兒交情,富貴人家隻派了伶俐的仆人和著禮單一起送上說幾句好話就過去了,人聲鼎沸中走了一圈,羅清鳳也是老大的不滿,若不是《博傳》必考,她還真的不想給那位送拜年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