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選擇,安然寧願一輩子再也見不到齊禦,她要把那些美好都深藏在心底,一個人偷偷回憶。
可,緩緩轉動的歲月車輪,仿佛偏離了正常軌道,竟然讓兩個像平行線似的人,再次相遇。
初春,感冒的高發期。醫院裏,到處充斥著刺鼻的消毒水味兒。
安然暗自慶幸來得早些,還撈著一把椅子。點滴已被紮上,滴答滴答的液體,規律的流淌進血管。“偷得浮生半日閑”,她笑了一下,樂在其中,心裏暗想,這有病也不是壞事,至少可以休息半天,以後,若是想休息,就裝病幾天。
最近,太過勞累,飯不應時,安然的臉色有些憔悴,本來就秀氣的臉,如今隻剩下窄窄一條,但仍透著股倔氣和堅強,讓人看著心疼。
突然,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響起來。平日裏,聽著悠揚悅耳的曲子,此時聽起來,分外急切刺耳。安然急忙騰出另一支手,打開包,將手機翻出來,心裏有不好預感產生。
是李威的!
“安然……”一道穩重的,略帶怒意的聲音從電波那端傳過來。
“威哥……”安然有些忐忑,心中不好預感更加強烈,她的未接來電裏,有好幾個李威的電話。平日裏,李威絕不會這麼執著焦急的連打電話的。李威是沉穩持重的人,輕易不發脾氣的,所以,她心底,更加緊張。
“你幹嘛去了?電話都打爆了,也不接?”電話那頭,李威極力忍著怒氣。買個手機究竟幹什麼的?關鍵時候,聯係不上主人,都不如燒火棍管用!以前,安然身上從沒有這種情況發生,李威才更焦急擔心。
“膽囊炎犯了,到醫院打針,這裏太嘈雜,剛才沒聽見……”
“又犯了?”那邊,李威仿佛歎息一聲,語氣也緩和些,“安然,你社區的群眾上訪了,圍堵了人民橋……”
“什麼?”安然嗓音突然提高了幾十分貝,臉色,刷一下子就變白了。
“護士,拔針……”安然顫著聲音喊道,說著,等不到護士來到,三下五除二,就自己扯下針頭。等到護士來到時,安然已經摁著手背上的酒精棉,衝出醫院。
聽著安然踏踏的腳步聲,李威說道:“幾個社區主任都來區政府開會,估計一會兒也有人通知你……”頓了一下,李威問道:“你身邊沒外人吧?”
“沒有……”安然警覺的四下掃了一眼。
“那好,我說,你聽著,不用問其他……”李威語氣重新嚴肅起來。安然能想象出電波那端李威的嚴肅麵容。
“好……”安然的寒毛都都豎起來,心裏明白,李威要有重要的事要交代。
“你記著,領導問起這次上訪事件,不要什麼事都往自己身上攬,是你的責任,也想辦法推出去……”李威聲音很小,很輕。這種推卸責任的話,作為區公安局副局長的他,隻同安然一人說過,他隻希望她過得好,生活不再有任何波折。
安然仔細聽著,不住地點頭,連呼吸都小心翼翼起來。
“安然?”聽那邊是緊張的呼吸聲,李威叫了一聲。
“我聽著呢!”安然回過神。
“你不用過分擔心,天塌下來,大家頂著,不要有負擔……”李威放緩語氣,安慰她。
接著,仿佛李威那邊有人進來,隻聽他說道,“我掛了!”來不及等安然說句感謝的話,就聽“嘟……嘟……”的聲音傳來。
初春的天氣,乍暖還寒。
下了出租車,一陣冷風刮過,安然打個哆嗦,懷著忐忑的心情,還有對未來的不可預知,她長籲一口氣,稍稍鎮定一下,信步走進區政府。
開會地點在六樓小會議室。
她不是最後一個到的,是後數第二個。還有一個人沒到,是開發商老板。
橢圓形的會議桌正位上,坐著各有關部門的領導,靠門這一側零零散散的坐著其他幾個社區的主任。
“安主任,坐門口幹嘛?來,坐這裏,我們不需要把門望風的……”區委路書記招呼安然,手,指指李威身邊空著的位置。
在東城區,安然是年紀最小的社區主任,尤其,每次見到她,都穿著這一身洗了發白的牛仔服,十元一雙的黑色大絨麵平底布鞋,走起路來,颯颯生風,是個幹事的好苗子。所以,路書記對安然印象格外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