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明荷突然幽了聲:“這是我這十一年來,最害怕的地方。”
往常能避就避,不過此刻……
齊明荷忽然咬唇:“這裏,就是我今夜要帶你來的地方了。”
深呼吸:“尋常不敢來,所以隻好求你作陪了。”
今夜,來這裏?
“噢?”
皇甫逸羽垂眸看她,這一刻難辨真假,要不是剛才陪著她一路走來的,此時還說不定真會被她的傷感給騙了。
此刻幽幽出了聲,溫潤中帶了幾分魅人:“明荷?”
齊明荷突然跪了下來,大喊了一聲:“娘!”
皇甫逸羽勾起了眼眸,齊明荷已經哭出了眼淚:“娘,對不起,明荷不孝……這麼多年來,都沒有來看過你。”
皇甫逸羽頎長的身影猛然一震。
齊明荷繼續哭:“娘,是明荷沒用,讓娘一個人孤零零躺在湖下十一年,一直到現在,還沒能讓娘牽魂安息,請娘……受明荷一拜。”哽咽。
對著湖畔,叩了一個頭。
此刻,夜這麼深,皇甫逸羽幽冷的身影都一僵,原本還以為她隻是隨意將他帶出來,卻沒想到會有此刻的場麵。
“齊明荷。”
皇甫逸羽不知是被觸動了哪根弦,走上前。
“別哭了。”
齊明荷哭得不成人樣,被他一扶,此刻,隻猛地轉身,主動緊緊將他抱住了!
手用力,圈住了皇甫逸羽的脖子,帶著馨香的氣息頓時撲進了他脖子間,皇甫逸羽挺拔的身影倏地定住。
“皇甫逸羽……我害怕!”
此刻,就這樣把頭埋到了他的頸間,帶著驚恐的聲音,她抱著他,喊著他的名字,就像他是她這黑暗中唯一的依靠一般,哭得這般厲害:“答應我,保護著我,好不好。”
皇甫逸羽邪眸瞬間暗凝,這一刻深邃得不像話。
他心底有著詫異,一是驚訝齊明荷會哭成這樣,她所喊的娘,又是怎麼回事?第二個震驚便是她把他帶來,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伸出來要抱她的手,猛地停住:“……”
齊明荷隻用心留意他的反應,見他不回話:“你……不是說你喜歡我嗎?為什麼不說話。”猶帶著哭音。
她今夜是真的把小心肝扯了,帶他來這裏,與他說這些話,簡直就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平常不敢來這兒,那是因為往事曆曆在目,猶如噩夢一般……今夜在他麵前,跪下來,朝著這湖水磕頭,就像是把傷口挖出來給他看,孤注一擲的試探。
她說著這些話,要他保護她,到底是探究,還是渴望?
齊明荷咬著唇:“逸羽……”
皇甫逸羽徹底僵了身子,忽地一瞬,也勾唇了:“明荷。”
他垂眸看她:“嗯,我喜歡你。”
“那你……就答應保護我,好嗎?”
這一瞬,皇甫逸羽隻發覺齊明荷抱他的力氣更緊了,不像是假。
她哭得這般用力,繼續咽聲道:“你知道嗎,我好害怕,我在這個家裏什麼人都沒有,沒有依靠,我很害怕,害怕我什麼時候就會死了……”似真若假。
皇甫逸羽依舊沉斂著,感受她不斷噴灑過來的暖意。
齊明荷此刻眼淚已經沁入到他衣間了,透過布料,直達他的心口。
齊明荷抬頭:“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好嗎,告訴你,我娘為什麼會在這湖裏……我為什麼,今夜要你陪我來這裏。”
“你知道麼,今日,是我娘的忌日呢。”假的。
皇甫逸羽的手,就這樣猝然一收。
她的目光清濯,帶著淚光,讓人看得心疼:“再告訴你一個秘密,我娘……其實不是汴京城裏的人。”
“她為什麼會死,是因為……”刻意斷了聲音,看著他。
皇甫逸羽此刻沉眸,不知為何,聽到關於“娘”的事情,他整個人就陷入了無盡的沉默中。
此時暗斂著邪眸,薄唇在月光下顯得有些冰冷。
令他不解的是,看著齊明荷哭得這麼無助的樣子,他竟然覺得心間不適?
此刻收了收手,將她擁得更緊:“是因為什麼?”
齊明荷放軟了聲音,因為哭得太傷心,所以話語也帶了嬌糯的鼻音:“因為我娘是胡人!”
“我還小的時候,便聽人說過,我娘是我爹在外雲遊時帶回來的,所以府中地位也不高,在汴京城裏也沒人為她撐腰。”
皇甫逸羽低頭看向齊明荷,她小臉哭得通紅,眼睛都腫了。
心間一動,抬手幫她拭淚。
所以,她方才才會說害怕,讓他保護她?
問他,不是說喜歡她嗎?為什麼不回答?
沉聲:“然後呢?”
“逸羽……你知道的,齊府裏的環境,爹爹有好幾個妾夫人,大娘又是不容人的……”含著淚,紅著眼眸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