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光不能陪著她,我這個做娘親的要陪她。”
房內,齊明荷感覺到了一陣又一陣的宮縮,不知所措……猛然一疼,臉色蒼白的叫了出來:“啊——”
朦朦朧朧中,隻感覺一雙柔軟的手摸上自己,慈愛心疼的聲音:“明荷,疼就握著娘親的手。”
齊明荷燒得聲音幹啞:“娘……”
“是娘嗎……”
仿佛時間回溯,麵前是齊府的風景,是寶月湖……同樣的 細雨。
齊明荷忽然怕得眼淚都出來了,緊緊握住了玉溪的手,她並不知道身邊的是誰,隻想拚了命的把孩兒生下來,無論如何……一定要把孩兒好好的生下來!
玉溪眼中也釀出了淚,心疼的摸了摸齊明荷。
“嫁進了皇甫府,辛苦你了。”
她忽然發覺,這一整個皇甫府,還有皇甫寒光,似都因為有了齊明荷而變得更像一個家。不再是傳說中的江南第一世家,皇甫寒光也因她而更明白什麼叫做感情,不再是冷血而霸道,無動於衷。
“你要加油,要好好的,答應娘親……好嗎?”
齊明荷燒得混混沌沌,疼痛中吟了一聲,算是答應。
外麵的雨下得更大了,這會兒青蓮哭著站在一旁,幾個老婆子則趕緊在屋裏頭生火,想要壓下外頭的冷氣。
齊明荷似是因為玉溪這幾句話而好了些許,整個人終於有了反應。
產婆猛地出聲,高喊:“用力!”
“夫人,你用力啊,孩兒就要出來了!”
血,好多的血……
外頭的玉淅淅瀝瀝,裏頭的人全都慌得手忙腳亂,齊明荷痛苦的聲音此起彼伏,最後終於聽到了一聲嘹亮的啼哭,仿佛帶著穿破陰霾的光芒,雨著的天空都穿入了一道陽光。
齊明荷怔怔流出了淚。
青蓮猛地也放聲嚎啕大哭起來:“小姐,生了,你生了!”
高燒生死未仆的時候,竟然生下來了。
“郎中,郎中……快進來看看,救救小姐。”
“大喜,大喜!夫人的燒退下來了!”
緊接著便是手忙腳亂的止血,孩兒的哭聲竟然這般生機勃勃:“哇嗚——”
齊明荷累得渾身沒有力氣,聽到這聲音,卻是哭了出來。
“孩兒……”
玉溪一直陪著生產,此刻感觸得拭淚。
千裏之外,戰場上的皇甫寒光忽然心頭一怵,臉上的神情陰晴難辨,我著長戟的手也猛然一握,怔怔的放空了一瞬:“明荷……”
胸腔肺腑間仿佛有些沉,這一刻,有些感覺竟然難以言喻。
一把長戟忽然一挑,沈翊青就這樣被打下馬來。
“回營!”皇甫寒光忽然冷了聲。
沈翊青跌在地上,皇甫寒光沒有取他的性命。
他現在沒有這個心情,此刻腦中隻有一個念頭,想回雲香山別院……
“皇上!”皇甫寒光竟然這時候收兵。
蕭宇此刻站在皇甫寒光身後,神色難明的看著前頭緊急撤退的人,沈翊青被人帶著救走了,他身上似受了極重的傷。可是,斬草留根……
“懇請皇上下令追剿!”
如果沈翊青這一次逃走了活過來了,隻怕又有事了,兩個人都是將才,如果不打敗沈翊青,但凡有任何機會,他還是會卷土重來的。
皇甫寒光此時隻是冷冷的駕在馬上,牽著韁繩的手一緊,徹底一扯,馬兒長嘯:“嗚——”
前頭的人帶著沈翊青越走越遠了,他不時頭來冷冷不甘的目光,最後轉身撤退。
皇甫寒光是一直皺著眉頭,在看雲香山的方向,真的竟沒再理會。
魅沉的聲音,帶著難以言喻的暗湧:“回營。”
蕭宇看看沈翊青被救走的身影,再聽著皇甫寒光這毋庸置疑的決定,此刻隻能咬咬牙,忍了下來:“是!”
這一場戰因為心裏難安,所以皇甫寒光打得並不痛快,刺了沈翊青兩戟那是因為收到了那封密信,要不是因為剛才心頭一沉,他一定會殺得沈翊青片甲不留。此刻,皇甫寒光的手緊緊抓著韁繩,整個人策馬奔騰,韁繩一抽,馬兒吃痛已經再頭也不回的離去。
身後幾個將軍統領著這近十萬的兵馬,隻得一直在身後喊著:“皇上!”
蕭宇看著不講話,心裏頭明白……
天下重要,還是齊明荷重要?
皇甫寒光腦中隻有這兩句話,如果沒有齊明荷……那要天下有什麼用?
曾經想要當帝王,那是因為責任,也是為了要保護好她,既然這是皇甫府後人的命運,那麼他也沒有必要拒絕,可是——如果齊明荷因他而出了事的話,那這個帝王,不要也罷。
皇甫寒光想到沈翊青方才的那兩句話,此刻眸光一寒,更是頭也不回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