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2 / 3)

在這個當口上,基本中斷關係的賀嵐颯又闖入她的視線,為了兒子,她啟用了已經在原來就不感情趣的關係戶。可是,這位賀嵐颯這些年心裏憋著一股氣,看不了她江曉瑩天天圍著老浦家轉悠,和梁愔形影不離。多少年來,暗下決心。你江曉瑩有朝一日求到我老賀時,我第一個條件就是,離開梁愔,中斷和老浦家一切來往,永遠絕交。賀嵐颯的目地達到了……

生活還在繼續,隨著時代的進步,農村的經濟形式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用老一套生產生活方式去麵對今天的社會,那隻好落後。已經快到五十歲的浦秋實又麵對一次選擇:一是按部就班地繼續起早貪黑的種好十坰地,二是在這基礎上,再增加一些另類經濟來源。老浦還是擇後者。壯大自己經濟。

已經四十九歲的浦秋實又開始在不撂下農田的基礎上,出去巡視有哪些事兒他能做得來,能給自己再添一桶金。

元宵節剛過,老浦出發第一站是長春,他到農貿市場先逛了兩圈。他想在市場周圍的幾家飯店能否看見李桂賢母子,結果轉悠了一天,進了很多飯館,都沒有發現李桂賢一家。天很晚了。想找家旅社住下,又想想還是去火車站,決定坐晚車去江城。在那裏住宿,次日準備在農資市場,化肥市場,碰碰運氣。

長途旅行一天疲勞的浦秋實,在江城一家小旅社安頓下來,頭挨到枕頭上就鼾聲大做。

習慣黎明即起的浦秋實,在三點多一些醒來。坐在床上在思考著,去化工廠應該怎說,才能讓那裏的負責銷售同誌,相信自己。應該怎樣才能把一個農民推銷出去,讓那裏頭腦精的過人的商業人士相信,一個從農村來的農民,要些出廠價位最低,氮磷含量最高的化肥,批發給他一車六十噸。絞盡腦汁,沒想出適合商業場合上的簡練語言,最後決定,實事求是,實話實說的原則,盡量取得信任……

清晨八點老浦就來到化工總公司,他先到了銷售部。一打聽才知道,還要到某某分公司,又轉彎抹角找到這家分公司。到能說上話的地方已經折騰了兩個多小時,開口說上正事了,最後要副總裁批條,浦秋實真有些厭倦了。到這個時候他已經跑了一個上午,隻鬧明白了歸誰管,老浦像泄了氣的皮球似的,躺在旅社房間裏,他並不是累,而是煩。有心就此打馬回山。但又一想,自己出來是幹什麼來了,就這樣回去不如不出來了!還要去找副總經理,沉下心來,不達目地,決不罷休!

分公司副總姓林名思楊,一個五十九歲的老太婆,浦秋實又用了一個下午時間,專門了解林副總背景,想在晚上到府上,帶些禮品先認識一下,和老浦接觸過的幾人中,有一人的家屬在農村。他很同情浦秋實。在上世紀九十年代初期化肥在全國緊缺。多多少少還受政府調撥行為支配著銷售,需大於供的缺口很大。各地縣級有頭有臉的人士,有時也空手而歸。這位農民出身的庫管員也勸浦秋實說:“老大哥,信我話,回去吧,生產任務很吃緊,聽說林副總手裏也就三百噸權利,求他的人哪天都有,輪到你這自己想想吧!”

浦秋實在分公司院裏轉悠了一天多,還在想辦法接近林副總。

從平江縣、昌盛鄉、鷹嘴山來的老農民,在分公司轉悠一天半,找林副總要批條的消息傳到林副總的王秘書耳朵裏。王秘書也納悶,這準是個怪老頭。要批條不到辦公室直接找副總,在下麵瞎打聽啥?他到底想幹什麼?

其實浦秋實心裏更急,他在想的是,必須先到家做客後,再張嘴,也算熟人,熟人好辦事嘛!但需要弄明白,副總何許人也。聽說是孤身一人未婚老太婆。浦秋實有些犯難,在他印象中的單身女人,多數性格高傲、孤僻。不太容易接近。第二天浦秋實沒有任何行動,又回到旅社。安心睡他的覺。

分公司早晨八點多鍾,各科室辦事人員如時到位上班。林副總剛剛坐下,王秘書走進來說:“林副總,從平江縣昌盛鄉鷹嘴山村來個怪老頭,聽說姓浦,找到你沒有?”

林副總聽鷹嘴山村時覺得眼前一黑,她便順勢靠在後背上,幸好沒被秘書發現。她稍稍地靜靜神,便問王秘書說:“他人在哪呢?一會你忙完手頭上事兒,到外麵把他找來。從農村來的。又是邊遠縣,不管他有啥事,咱也得見見他。想必是遇到啥難事了,能幫咱幫幫他。”王秘書答應著,退出副總辦公室。他心在想,林副總準是昨夜做好夢了。怎麼還主動找人家接待呢?往日裏,某某縣長,某某書記,還有她大學同學,也都是到她辦公室來,她不理不睬。一個農民半打子老頭,她怎麼這麼上心呢?莫非她想?咳,想哪去了,三十年來,那時是國有單位幹部,年輕漂亮時都沒想嫁人,這還差一歲都六十了,那份心她早都死了。

浦秋實在旅社翻來覆去一夜,也沒想出個好辦法,咋能接近林副總。天亮了,他起身洗漱完畢,在臨街處找一家小吃,填飽肚子,今天他的計劃是再找到那位農村家庭的工人,聽說他是庫管員。向他了解林副總家的住址,找時間套套近乎,說出心事。真不開麵再打馬回平江,另想其它門路。總之,在正月裏必須有個頭緒。

江城石化總公司,化肥分公司每天按部就班開門上下班。浦秋實前天來時就在門衛這留下兩條煙,打通了第一道關節。並和門衛套的近似兄弟。今天他又早早在這等著庫管員。今天這位老兄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他還沒有來,急壞了老浦。他不時地出來站在外麵看著。

從後趟樓走過來王秘書,她看著門衛門口站著往日在院子裏的那位老農民。王秘書走過來問到:“你是昨天來的那位,在什麼地方來的,你看,我忘了是平江縣,什麼山的?”

浦秋實急忙上前一步說:“我叫浦秋實,是平江縣昌盛鄉鷹嘴山村的。”

王秘書說:“啊是這樣!我們林副總聽說你是邊遠縣來的農民,也不知道你有啥事,我們林副總要見你,有啥事你可以敞開說。她這人平時可是愛助人為樂……”

浦秋實說:“你們林副總真是這樣說的?”

王秘書說:“是的,我們林副總就是這麼說的,老大哥,你好走運哪!林副總有時縣長啊書記呀,都找上門來,她從來不主動接待,你這可是例外呀!”王秘書把浦秋實領到副總經理辦公室後,說聲林副總,你要找的人,我給你領來了,沒別的事,我出去了。

林副總擺擺手道:“王秘書,你忙吧!”隨手給浦秋實倒杯水,說:“請喝水,兄弟是哪的人哪?來了幾天了,怎麼不直接來找我?”

浦秋實站起身來很有禮貌地說:“我是平江縣昌盛鄉鷹嘴山村農民,我叫浦秋實。是來江城市化肥公司要一車低價位,高氮、高磷化肥,滿足我們土質瘠薄地方的化肥不足,希望領導批複!”

林副總說:“這個好說,我向你打聽點事,鷹嘴山村在三十四年前,可曾從長春去一戶姓楊的人家?”

浦秋實說:“有,老的聽說是右派,早都下世了,現在還剩一個楊樹與十八年前和我屯李萍結了婚,並有了兩個孩子,男孩今年十六,叫楊森林,今年初中剛畢業,說是想去縣城念高中。女孩叫楊琳,今年十一歲念小學。一家人其樂融融。”

林副總說:“他們過的好嗎?”

浦秋實說:“過的相當不錯,媳婦李萍是鷹嘴山的黨支部書記,幹的不錯。”

林副總說:“楊樹念過書嗎?”

浦秋實說:“楊樹的命苦,爺爺奶奶都在他很小時下世,父親精神分裂症,在他還不懂生活時也離開了他,他失去上學機會。不過,那可是個求上進的人,文學上接近高中畢業。哎,林副總,你知道他們一家?”

林副總說:“有些話咱晚上找個地方敘談,你先回住的旅店歇著。你不必考慮化肥的事,我會滿足你的需求。你把旅店名寫在這兒,下午去車接你,千萬別離開!你先回去吧!”

浦秋實疑惑地離開公司,回到向陽路,向陽旅社。躺在床上在想,楊樹說過,聽他父親在世不犯病,精神正常時告訴他,媽媽是學院講師,是某學院的經濟管理係高才生。把他們送下鄉後,她又回學院去做教學工作。另外,不可能是楊樹的媽媽,都知道她不但結了婚,還有兒子,丈夫在農村。為什麼她關心楊樹一家,難道是她姨!不想了,問啥說啥,實事求是。看來六十噸化肥有著落了……

中午十二點剛過,一輛黑色轎車停在向陽旅社門口。司機走近吧台詢問登記員說:“同誌,從平江縣來的農民浦秋實住在幾號房?我是石化公司的,我們林副總請他。”司機說著,從兜裏拿出一張名片遞了過去。

服務員接過名片仔細觀察一下說:“好吧,你隨我來吧!這位老農民很怪,和他攀談時,除了農業,化肥,別的啥也不說。另外他的戒備心很強,出入隻他一人,有人說,老伯我的車順路,你搭一程吧!他隻說謝謝,不隨便坐陌生人的車。我陪你去吧!”小車司機隨服務員走進二0九房間。正在看報的浦秋實忙站起身,道:“是查房嗎?還是打掃衛生?”

服務員說:“這是化肥公司小車司機,他們副總約你,來接你的!”

司機說:“老伯,林副總說讓你把這房退了。今晚上住進公司招待所,我們那住宿,吃飯很方便的。”

浦秋實坐在副總小車裏,司機搭訕著,道:“老伯,和林副總是親戚,還是朋友哇?”

老浦笑笑說:“小師傅,你別見笑,我是第一次見到她,既不是親戚又不是朋友。可能是林副總看我是從偏遠農村來的,有一絲憐憫吧。大概她對農民有一種特殊感情。”在說笑間,小車到了一家兩層樓小院門前停下。司機笑著對浦秋實說:“老伯,到了,這就是林副總的家。你的包,林副總說讓你自己先帶著,晚上我來接你。”說著,司機鳴了一下喇叭。從屋裏走出一位中年婦女,係著圍裙,熱情地向老浦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