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膛緊貼著我的背(1 / 1)

我隻是淺笑,欠身施禮。

聖旨宣讀完之後,我跪地雙手接過,放在錦盒中,交給阿真,而後讓福嫂備下酒菜,招待宮中來人到後堂用膳,並拿了些銀兩打賞他們。

我的小院此時已擠滿了人,這些平日連門都不入的鄰裏,如今變得十分親切,不斷地噓寒問暖,大聲道賀。

世態變遷,這便是人間冷暖。

我回到後院換上新裝,收拾行李。

我輕梳長發,靜靜地望著昏黃鏡影裏自己的容顏。長發間似閃爍著流光溢彩的流蘇,與母親那頭如瀑的青絲,已無半點差別。

銅鏡映無邪,容貌,最終還是可悲地成為我生存下去的有力武器。

我開啟檀木妝匣,輕輕挑起一點胭脂,花般嬌豔妖嬈的嫣紅在我蒼白的臉頰上淺淺蘊染綻開,人麵桃花,晶潤妍然,姿容皎皎。

身後細微的腳步聲趨近,我不回首,亦沒有抬眸,不發一語地看著鏡中那個俊朗的男子。

“媚娘……”阿真的麵上有一抹無法掩飾的傷痛。

“阿真,我要走了,這柄匕首我留給你。”我回身將匕首輕輕放在他的手中,“帶到宮中的東西,每一針每一線都要仔細檢查,匕首乃凶器,是無論如何也帶不進去的。雖舍不得,但我隻能將它留下。這是母親贈於我的,希望你能為我好好保存。”

阿真清澈的眸光裏,有三分喟歎、七分憐憫,他緩慢卻堅定地答道:“我會的。”

我不忍見他被不安陰霾所困的神情,轉身想離去。

“媚娘……”他低喚一聲,突然由身後抱住我,將臉埋進我的肩頸中。

我一愕,輕輕一顫,

卻不想做掙紮,隻是呆立著,沒有回頭。

他的胸膛緊貼著我的背,無言地震顫。

我們誰也沒有開口,隻是默默地站著。

兩心相知,也就明了,已是足夠。

府外早已是填街塞巷,人們張望著、討論著。

在身邊人的數次催促下,福嫂淚眼朦朧,卻不得不鬆開緊握著我的雙手。

我坐上了馬車,塵沙在車輪下揚起,遮沒了來時的路,似永不消散地跟隨著我。入眼紛揚飛舞的,總是塵沙。

餘下的,隻有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