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輝煌的文明就此沒落,封艾溪不由得感歎世事無常,變化萬千,潮起終有潮落,萬事萬物自有定數。

看到隨處散落的兵器,封艾溪隨手撿起了幾把,隻見兵器的製作非常精良,在六七百年前,他們的冶煉技術能夠達到如此水平,難怪能夠稱霸海域。

鋒利的兵器刃麵吹發即斷,切玉如泥,也不知與寧家的工藝相比,誰更甚一籌?

兩人沿著隧道走了大約半個時辰之後,眼前出現了一座巨大的迷宮,迷宮的頂端是十幾顆簇擁的夜明珠,每一顆夜明珠都有蘋果大小,照的周圍都是一片熒藍色的光芒。

除了通過迷宮,他們再沒有別的路可以走。

封艾溪擔憂的看了白華一眼,白華握了握她的手,溫熱的掌心像是春日的陽光一樣溫暖,瞬間驅散了她心底所有的陰霾和絕望。

眼底漸漸湧上一抹堅定,是的,她相信他,相信他可以帶著她走出去,若是沒有走出去,那麼一切都是命數,也沒有什麼可以抱怨的。

迷宮最開始呈現在他們麵前的是三條分岔路口,隔成迷宮的石牆比人還要高出幾尺,一走進去便看不到周圍的東西,隻能憑借感覺在走。最要命的是,他們根本就不知道這個迷宮到底有多大,若是迷宮太大,他們可能會活活困死在裏麵。

迷宮中機關遍布,他們小心謹慎的走著,步步都走在刀刃上,白華不愧是西庸國暗勢力的領導者,不僅武功好,學識也非常淵博,他仿佛對機關十分熟悉,在他的保護下,封艾溪連一根頭發都沒有傷到。

他們在走過的路上都撒上了熒光粉做標記,按理說他們根本沒有走過重複的路,在白華準確的判斷之下,一次都沒有遇到死胡同,可是兩人被困在迷宮裏不知過了幾天,還是找不到出去的路。

兩人的身上都沒有任何食物,這幾日不吃不喝差不多已經到了人體的極限,雖然白華顧惜著封艾溪的身子,一直都是半摟著她的,可是事到如今,封艾溪是真的沒有力氣了。

她嘴唇發白,精神萎靡的倒在地上,一頭油亮柔順的黑發已經變得幹枯毛躁,如同脫水的植物一般,在陽光下蔫蔫的。由於過度疲勞加饑餓,她的手腳已經開始發抖,完全走不動了。

她感覺白華在給她輸送內力,半睜開沉重的眼皮,眼中光芒黯淡,如同蒙塵的珍珠。

“我筋脈盡斷,別浪費你的內力了,沒用的,”封艾溪微微喘了口氣,憂傷的看著他,伸出攥著香囊的右手撫摸上他光滑的臉,停留在他的麵具上,“你能聽我說幾句話嗎?”

白華的手在她盈盈不堪一握的腰上收緊,眼中的情緒複雜難辨。

“其實你很像我認識的一個故人,”她伸手點住了他張口欲言的唇,“別說話。雖然你們長得不像,但是你給我的感覺特別熟悉,容貌、體態、穿衣風格、聲音,還有我最難忘的,屬於他的氣息。我到現在都無法形容,我對你的感覺,可能我就是不相信他死了,在你身上固執的尋找著他的影子。”

“沒有人知道,失去他之後,我有多麼的痛苦,我也想隨他一同離去,可是生活還是得繼續,為了他,即便是背負著仇恨活下去,我也願意。”

“我很感謝在我生命的最後一段時間裏,能遇到你這樣一個和他這麼相似的人,如果世上真的有神,我想那是他對我最後的眷顧吧。”她的臉上露出一個絕美的笑容,如同風中抱香的白色牡丹,憔悴了東風,相思了蝴蝶。

“別說話,保持體力,我會帶你出去的。”白華靜靜地說道。

“你自己出去吧,不用帶著我這個累贅了,”她笑著搖了搖頭,“如果你安全出去了,有朝一日可以回來尋找我的屍體嗎?這是我最後一個願望了。”

“你在說什麼胡話!”他突然憤怒了起來。

“我沒有說胡話,”她看著手中握緊的香囊,“你知道嗎?這個香囊中有我和我愛的人的一縷頭發,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生當做來歸,死當長相思。這個香囊,是我們相愛的見證,我的很多朋友都很疑惑,我為什麼對他這麼死心塌地,可是能有什麼辦法呢?生命中有了他,我已經沒辦法再對任何男人動心了。”

“後來他走了,永遠的離開我了,我雖生猶死,可是我不能讓我身邊的朋友們為我擔心,隻得騙他們說我會好好的活著的。其實這怎麼可能呢?失去了他,我這輩子再也不會擁有幸福了……”一滴眼淚從眼角滑落,她的眼裏一片黯淡。

“我好想他,我真的好想他,每天都想,每一刻都想,吃飯的時候想,睡覺的時候想,握著這個香囊的時候想……我真的好想見他……”顫抖的說出這句話,她哽咽了起來。

“所以,每次想他想得無法承受的時候,我就會緊緊地握著這隻香囊,感覺他還在我身邊,用它來寄托我的思念,支撐著我一路走下去……”

她用盡全身的力氣將香囊塞到他的手中:“現在我快死了,我隻求你一件事,幫我把香囊帶出去,隻要你帶著香囊找到汪海,汪海會將香囊送回他身邊。白公子,如果……如果有一天你還能再來霧琉島的話,可以把我的屍首帶回天都嗎?我希望能跟我愛的人合葬,生不能同衾,死也要同穴。這輩子他一直都是一個人,他孤單了二十五年了,往後的日子,我不想再讓他一個人了,如果有來生,我希望能在出生的時候就遇到他,就這樣一直陪著他,溫暖他,與他走完一生一世。”

“你這個蠢女人,你在說什麼傻話?要送香囊你自己去送,我是絕對不會給你送的!”不知為何,白華的聲音裏帶著隱忍的怒意,聲音冰寒徹骨。

“對不起,我知道這樣讓你很為難,可是求求你……求求你了……”她扯出一個酸澀的笑容,聲音裏帶著卑微的討好。

“你自己活著走出去,否則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