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婦道:“不晚,不晚,還好保住了阿靈。”阿靈初遭亂局,心中難平,一時怔忡不定,於外全不知覺。璿璣道:“這般下來,他們終有追上來的時候,這可如何是好?”那老婦道:“你能過來,即是法陣已妥?”璿璣道:“是。”那老婦道:“打開吧。”璿璣驚道:“什、什麼?”
那老婦道:“這就把法陣開啟吧,遲一些早一些總歸無礙。”璿璣遲疑道:“這話雖說不錯,但是……”那老婦道:“現下入島的這幾個人不能留他們活口,尤其是那紅頭發的。雖不知他究為何人,不定會有一天終成大敵!”璿璣頷首道:“我知道了。”
她又將二人帶至一個隱密山穀之中,穀內甚為寬敞,出入同途,靠裏處有一個可容數十人的石砌祭壇狀貌之物。那老婦道:“好啦,該引他們過來了。”璿璣點點頭,把身上暫抑的真氣放將出去。
不多時,傣人頭領、雷元戈、厲岩便已尋至,小心翼翼地進了穀口。三人見璿璣和那老婦、阿靈孤零零地立於當地,別般盡無,地下寸草不生,山穀崖壁也無攀藤附葛,唯有那祭壇甚為顯眼。
厲岩略為打量四周,道:“‘甕中捉鱉’?還是‘破釜沉舟’?就算你們置之死地也無法後生了。”那老婦不再跟他囉嗦,吐出二字:“開動!”璿璣聞令手中捏決,口中念出咒文,那似祭壇之物上的磚石有了反應,忽然憑空現出一個大黑洞。
傣家三人眾登覺似為一股大力吸引。雷元戈驚道:“怎麼回事!”趕忙拿樁站住。這時那黑洞吸力愈強,三人不得不運氣相抵。厲岩罵道:“媽的!好陰毒的東西,他在吸人功力!”餘下二人亦同其感。
那黑洞吸力越來越厲害,三人雖勉力相抗,使出千斤墜之下已然雙腳深陷土中,卻仍不由自主地向前滑去,現出道道溝痕。三人若用真氣相抗便會被黑洞掠走功力,但若不使,又會直截被吸走身體,一時陷入兩難。
傣人頭領心亂如麻,抬頭見璿璣張開了一張淡綠屏障,護住己方三人,瞧情狀屏障並非真氣所構。他又略掃四周空蕩蕩之象,心道:“怪不得此處空虛至斯……我們好像也要歸於虛無了。”
雷元戈在眾人中功力最弱,過得一陣,真氣已被黑洞噬盡,沒了倚靠,身子被吸力攫起,飛入了黑洞之中。厲岩叫道:“元、元戈!”他一泄氣,卻使自己也緊隨其後。那老婦見己謀得逞,露出了陰鷙的笑容。
黑洞開啟,此刻遠在水月宮後的紅發人亦覺異樣,他邁開一步,輕甩披風。區區略微舉動卻以其身為垓心激起巨大波瀾,迅即呈圓蕩漾開去。李逍遙哪裏經受得住,立時為氣流激飛。山穀中登受其擾,璿璣在這一震之下立時失手,淡綠屏障被氣波摧去。
那老婦萬不料最終會遭反噬,當時不及細想,於此瞬時迅捷地將蛇杖深深插入地下,緊握阿靈之手於蛇杖,叫道:“阿靈,你要率苗民複仇,返歸故土!”隻放下這一句,已與璿璣、傣人頭領吸入了黑洞。
阿靈見之撕心裂肺地叫道:“姥姥~~!道長~~!”同時受吸力之引,半身騰在空中,趕忙抓緊蛇杖。蛇杖甚固,足見那老婦在最後關頭用盡畢生氣力。然而一旦阿靈氣力盡去,仍會遭難。她覺到一身真氣在一縷一縷緩緩流逝,於習武之人來道,最難受的莫過於散功之苦。阿靈無助道:“好、好難過……啊~~,誰、誰來救救我!”
李逍遙騰空之勢去後,遠遠落回了傣家三人眾留有黑線的深林之中。幸得此處草木蓊鬱,下墜之時未曾受傷。島上此時情境甚危,他心道三個傣人既能來此,定有船隻停靠,便要去取船離島。雖然自己心亂如麻,也隻得待到脫離險境再慢慢理出頭緒了。
當下強打精神,循黑線快步奔走,憑著記憶尋至來時水塘。水月宮靈月宮主所設禦敵陣法盡為紅發人、傣家三人眾所破,因此李逍遙此刻方不受其阻。
他則隻道上天護佑,脫身在即。心中狂喜,正要邁步過塘,轟隆一聲,整個水塘炸將開來,木樁、石板碎屑混著水花四處飛濺,塘底射出與山穀間法陣一般的綠光來。他心下大惶,如臨巨難,急急反身另尋出路。
沿路不絕有綠光自土層中驟然射出,仙靈島外圍崖壁之域震動甚烈,突有山岩倒向這邊竹林,連成了天然通路。他不及慶幸,以為此島將沉,立時取道而過,經山岩下至小島最外圍淺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