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齊完,王小虎一聲令下,雙船搶出。二人生在海邊,自小水性便好,劃船扳槳自也小事一樁。這船既小且輕,頃刻間衝出數丈,便似兩個武學好手相較輕功,不相伯仲。李逍遙因受王小虎之激,加了分狠勁,越發扳槳甚速。初時二人相距無幾,漸而李逍遙船頭超出王小虎船身一半有強。
王小虎既先行出言挑戰,自也非庸手,頭頸未抬,雙手急速扳槳,力挽弱勢。若論實力,李逍遙原本不及王小虎,但一來他曾多食試煉果,膂力大增,其二先前同瑕逃難時已為試演,是以此刻難分高下。
二人溯大浹江一路西行,不多時已難見漁村。沿江船夥兒見到二人情狀,大感新奇,船上岸上盡人張望。一忽兒越過了條大船,船主眼見李王二人迅捷遠去,這般身手自己手下萬萬難及,大敲身旁船夥兒腦袋,嚷道:“******,你們這些忘八羔子不給老子出力,要爾等何用?!”又向李王二人逝去的江麵大呼:“喂,兩個小夥子,來我這船行幫忙吧!我給你們雙倍工錢!”
倏忽間又不知劃出了多少水程。再過少時,李逍遙漸感手臂酸麻,雙腿撐持著半跪在船中,也已有些麻木。側觀王小虎,見他船行也慢了許多,當下更不鬆懈。剛要略為移位藉以舒緩,不想一個不穩,倒栽水中,那小船也給他帶得翻了過來。李逍遙心下大急,實不願輸了這場比試給他。
誰知王小虎見他情狀,也自行躍入水中,一手扳住船舷,一手劃水,繼續前行。李逍遙會意,從身旁拉過小船,相偕跟上。原來王小虎不願便罷,要和他重行比試劃水。如此一考泳技,二考膂力,倒是個妙法兒。
二人勉力又賽得難解難分,後來終於力盡傍岸。“呼,呼,哈~~”二人一仰一伏平攤岸上大口喘氣,一時不及言語。良久,王小虎方帶喜喘道:“咱……哈,哈……咱們這回……呼哈……較之上回又精進不少……呼,呼,呼……下回怕能進……呼……鄞縣了。哈,呼,哈,是了,咱們這便約好下回直抵那處算了。”
李逍遙踹了他一腳,作痛苦之狀道:“你、你這廝,一、一……一遊起水來還是這等亡命,你快些弄死我吧!呼,呼,呼,省得再行一回這傻事……哈,呀……把我累煞,多受些折磨!呼,哈,呀~~”王小虎聞之哈哈大笑,甚是暢快。李逍遙怒道:“把人累得半死,卻還幸災樂禍。我李逍遙在此起誓,自今而後決然不跟你再幹這般蠢事了!”
王小虎一麵笑一麵道:“你先別忙,我且問你,方才有何感覺?”李逍遙怒道:“會有什麼感覺,不是同你一直拚命在遊嗎!腦袋裏空空如野何事未想,隻知不可落於你後。”
王小虎呼出一口氣,調勻了呼吸,以手撐地,半身坐起道:“這便是了,你忙於眼前之事,哪還有餘暇分心旁騖?‘我隻消做好自己事情便罷,旁人如何我管不來。’你這廝自己以前不就曾說過嗎?”李逍遙先是一呆,這才反應過來道:“啊,你難道是在……”
王小虎擰一擰身上濕透的衣服,說道:“對啊,替正自為難之人支招啊。我未曾親見,不曉你在那島上遇到何等異乎尋常之事,但你既不知現下該當如何應對,那就索性先不去想他,自己該做什麼便去做最好,總比在這空自苦惱、兩麵俱廢強得多。說不定哪日頓時想通,豁然開朗,有了主意。”
李逍遙拍拍自己額頭,自嘲道:“唉,多謝啦,小虎,你不用再說,我知道了。……不論何時,有同伴在旁都是最令人欣喜之事。”王小虎笑道:“正是,你這廝難道現下才曉得嗎?”
他一轉頭,見到李逍遙怔怔別望,不禁叱道:“你到底有沒在聽我說話!”李逍遙道:“不是啊,你、你看那個。”手指伸出,尚還微顫。王小虎順勢望去,但見不遠處有數艘大船齊齊揚帆北行。
這時,二人身旁正待搭船的人互相答問道:“哎,那不是海痧派的船嗎,聽說他們前些日子南下奉化去了,怎麼又回來了?”“誰知道?別般且罷,這一帶水路又不好走了。”這二人話還未完,王小虎、李逍遙便雙雙搶出,同時跳上一隻小船,棄了另隻船,一並持槳使力劃出。
王小虎額頭冒汗道:“先前聽說你得三個傣人之助退了賊匪,我便覺不可思議,看來果真不能倚仗他們。海痧派這一回來若再生事,水生叔、四哥不知,徑自出海,事情便要大糟!”李逍遙心亂如麻道:“還不隻呢!”因提及身入柳世封座船後,蕭長風來至,與瑕之間事,頭皮發癢道:“我跟那姑娘鬧了這一場,他們怎肯罷休?定然要想盡法子拿住。我常時多在船港左近走動,他們之中說不定有人記得我相貌,於是竟去羅唕村裏人便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