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長卿道:“雖說對不住靈月道友,但依愚意,倒是那幾處蠢蠢欲動的妖魔最令人在意。”劍聖道:“此事如何能夠輕待,靈月道友自也知曉,我等也須相信於她方是。”
原來出發後,李逍遙為省體力,並不禦風飛行,踩巨索通向塔前,之間亦有如大浮空島內諸處兩儀圖傳陣,經此得入塔內。此塔經行之法甚奇,卻是先通至頂,逐層遞降。身處塔中,但見四壁靈符,密密麻麻,不識所書為何,沿路不絕。所幸築塔之材十分奇異,竟而自放白光,因此上前行並不覺晦暗。淨明也果然順利操起傳音傳像之術,令蜀山諸長得以指點李逍遙前進。
第一層並無動靜,通路也隻單一條,待下到第二層已可見得岔道,更稀稀疏疏有小妖當路。李逍遙雖早自見過妖物,此時卻是第一回與其大舉共處,隻不過重任在身,有何滋味已無暇計及。其間複有仙道之人方識的機關,清柔一一相授機宜,斬關而前。鎖妖塔在外隻見其高,於塔內卻更感其闊,看來裏外各為一個異元世界,全不相同。
待下到第三層,梯級末處驚見一具屍骨倚於甬道之壁,身上尚存少許未曾腐盡的衣衫。而最為引人注目的則是屍骨手中所拄之劍,劍身作幽藍之色,刃上依北鬥之形鑲有七顆寶石,熠熠生光。蜀山六長一見便知非凡物,然李逍遙相詢得知此行所尋之劍並非眼前者,但為方便前途通暢,仍立意動手取劍借用。
寶劍相離屍骨的一霎,當處一閃,竟自屍骨中飄然而出一具人像,李逍遙一驚之下趕忙躍後。那人劍眉入鬢,英氣勃勃,而道袍寬鬆,銀發飄然,又給人以高遠之致,仙風道骨絕不亞蜀山六長。隻是周身隱隱通透,似是靈體。
那人直直盯住李逍遙,以冷然話聲道:“凡人?委實難得。何苦自輕性命?回頭已是不成,也罷,待我送你一程。”道罷長袖一拂,李逍遙身下亮起一兩儀圖陣,看樣子其人欲將他傳送出塔外。他趕忙挪步退後,自然而然地用上了仙風雲體術的身法。
那人一怔,道:“本門術法絕不外傳,我已設下結界,你又是如何入來?……不論怎樣,蜀山弟子更是罪不可恕!”身形一晃便已欺將近來,虯結的手臂揮將之下就有數道劍形氣息激射而來。李逍遙當即舞起在手的那柄七星寶劍擋格護身,久不曾用劍,身手卻是毫沒生疏。
蜀山六長聽那人識出李逍遙蜀山術法竟稱之以本門,俱是一驚,再看過他身手,更確知他必也是蜀山中人。那人大展壓倒態勢,隻顧雙臂連揮,無數劍氣如排山倒海般覆將過來。李逍遙心覺其內勁不甚強,蓋是那人未盡顯實力之故,不過如此下去實在應接不暇,好像四周就要被他招數填滿一般。被逼無奈,使出醉仙望月步,在這褊狹的甬道之間以意想不到之狀竭力閃避。或身縮為球狀翻騰逾越,或於壁間斜步,又或攀附於天板暫避,扭臂擰腰,真真是擠出來的空處。
那人一麵緊緊相逼,一麵呼道:“前代祖師們分明定下但凡蜀山弟子不許入鎖妖塔之嚴規,我且罷了,你如何能夠置之不顧,公然違戒?讓我來代祖師行罰!”清柔忽而念及一事,脫口而出道:“莫不是……”餘人皆道:“清柔道友,你想起何事?”清柔道:“諸位同門不知,我蜀山閑常之時散作各派,在典籍記述之外,仙霞派掌門又代代心口相傳了些許隱秘之事。”當下娓娓道來。
原來劍聖等太師父一代,門中一位名叫薑清的高輩弟子與妖女有染。其時亦適逢天劫,神魔之井洞開,大戰在即,他卻為護妻子,竟而臨陣脫逃挾妻竄入塔中,致使禦敵天罡劍陣少一人而威力大減,蜀山派不敵潰敗,傷亡慘重。酒劍仙道:“原來如此,心中糾結,所以化為怨靈,無**回嗎?旁人的事不好言說,不過這位前輩可真能添亂子。”
李逍遙於激鬥之中亦耳聽八方盡為知悉,他此時實力怕已與蜀山諸長中稍弱的淨明齊平,薑清雖擅勝場,欲要擊敗他也是甚難,因此手上又加了幾成功力。李逍遙也相應堅挺,二人一時誰也奈何不了誰,虛耗下去。酒劍仙道:“這個樣子下去不成,得想個法子幫幫傻小子。”劍聖沉吟少時,站前一步道:“淨明道兄凝神持好術法,萬勿分心。”淨明知他將要有以所動,鄭重應了。
徐長卿道:“獨孤,你欲待如何?”但見劍聖一掌按於淨明背心,身上真氣外湧。另邊廂,塔中李逍遙立時感到一股極強控力,身子竟**動開來。嗤,薑清一道劍氣射至,李逍遙再不閃躲,手臂一斬,劍氣立時消於無形。徐長卿叫道:“漂亮!”眾人皆明劍聖以遠控之法將自己意誌加於李逍遙身上,李逍遙所行實則全是他自己既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