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樓下的院子中,靜靜流淌的光影裏,安以欣握起長剪剪下帶刺的紅玫瑰,每剪下一枝,她都會將花湊到鼻子前聞一聞,然後滿足地露出一個嬌媚的笑容。
“哎喲喲!安小姐!這些玫瑰可都是日本名貴的品種,您剪了它幹嘛?”張嫂細步朝她跑來,一臉的惋惜與焦急。
安以欣卻不以為然,她習慣性地扭了扭腰,邊剪邊說:“季總說餐桌上的玫瑰該換了。”
“餐桌上的玫瑰我們都是從花店預定的,會有專人送過來,你……你怎麼可以從這裏剪呢?你知道這些可都是……”張嫂未完的話被一個平靜的聲音打斷:“是我要她從這裏剪的。”
安以欣轉身得意地朝這個聲音的主人走去,一臉妖嬈的媚笑,嬌喚了聲:“博宸。”
“季總。”聞聲回眸,張嫂微微有些驚詫,她躬身打著招呼。
季博宸半摟著安以欣往餐廳方向走去,隱隱約約傳來他溫柔的聲音——“以欣,晚上想吃點什麼?要記得告訴廚師。公司的事情,這兩天真是謝謝你了。”
“別說得這麼見外,咱們倆還分什麼彼此?”那女人將頭靠在男人的肩膀上,聲音嬌滴滴地可以擠出水來。
留得張嫂在原地一愣一愣地。
傍晚,當耀眼的晚霞透過落地窗,籠罩在陽童童忙碌的嬌小身影上。
原本空蕩的桌子上已擺滿了完整的青花瓷,西域樂器,雕刻藝術品,工藝畫,漆器,石灣公仔……
隻有為數不多的幾塊碎片仍靜靜地躺在地上,當它們拚湊在一起時,陽童童發現,足足缺了三塊,目光掃過房間裏每一個角落,神色不禁有些黯然,休息了一天的燈似乎明白自己的使命要開始了,無聲地照亮了寂靜的房間……
房門突然被敲響,“太太,您先下去吃飯吧!”隔門傳來張嫂熟悉的聲音。
陽童童急忙打開房門,緊張地問:“張嫂,這些東西是你清理上來的嗎?還是博宸自己……”
“當然是季總,這些東西即使碎了,但一樣珍貴,一般人是碰不得的。”張嫂雙眸微微眯起,拉過陽童童的手又說:“先去吃飯吧,都在等您呢。”
“都?還有誰來了?”陽童童敏感的直覺告訴她,這不是一個尋常的夜。
張嫂歎了一口氣,有些失神地回答:“是安小姐。”
“你給我留點菜吧,我就不打攪他們的晚餐了。”說著,陽童童頭也不回地跑下樓去,張嫂邊喚邊追:“太太,您這是要去哪兒呀?趁熱吃點吧!”
客廳裏,當張嫂看到陽童童彎身在藏寶閣前仔細尋找著什麼的時候,她沉默了,心頭酸澀難當,多好的一個太太,隻可惜季總不懂得珍惜。
繞著那排架子轉了一圈,終於在最底下那格的木板縫裏發現了三片青花瓷,她小心翼翼地取出,然後臉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歎了一口氣,從張嫂身邊掠過,朝樓上走去……
房間裏,陽童童關了門便有些黯然失神,那琉璃般的眸子裏隱含著某種脆弱,吸一吸鼻子,她回到桌子前,用膠水小心翼翼地拚湊著最後一隻青花瓷……
而身後那雙原本冷凝的目光變得訝然,“你在幹什麼?”他的聲音雖然輕得有些飄渺,卻仍然讓陽童童聞聲變色。
她渾身一顫,銳利的瓷片深深劃進那纖細的手指,“啊!”她驚痛地尖叫,頓時湧出一道鮮血,染紅了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