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站在遠處觀察他倆許久的馮準女友喊了一聲,吆喝馮準過去陪她。馮準立即應了一聲,隨即,草草安慰小濤幾句,然後,轉身而去。小濤立定原地,形單影隻,淒淒涼涼。就在此刻,那遠去的馮準不知為何突然折身而來,奔上前去抱住了小濤,在他耳際留一下句刻骨銘心的話:“兄弟,我愛你!在我變心之前,你也可以說一句你想要說的話!”小濤夾緊雙手,死死扣住他的後背,使勁全身力氣抱住他,閉上雙眼同他在這一刻同呼異吸,呴氣相濕。小濤的淚水沒有停過,他幾乎是帶著怨恨發泄情緒,因為他還沒有享受好這夢寐以求的溫馨時刻,然而,他卻知道就在自己將要睜開眼,鬆開他的時候,便是和他各安天涯,從此不再有任何曖昧了。他已感覺到馮準開始掙紮要脫離自己了。他在麻麻木木的夢幻意識之中,任他所抱的人一點點舍他而去,而他的心也在一點點被啃噬,被揉碎。馮準終於快要掙脫掉了。小濤強忍心痛,抓住時機,含著離恨別意,柔情萬種說道:“我——愛——你!”馮準笑著“恩”了一聲。那是發自肺腑地一笑、一答。終於,終於,他倆結束了。他向他的幸福奔去,而他卻還是孑然一身,怏怏地回到了“旅店”。
對於這些我也是後來才聽說的,我沒想到小濤也有性情宛然的一麵,跟他平常嬉皮笑臉的作風大相徑庭。可在那晚,我卻始終睡不著,翻來覆去,思前想後,總覺得小濤的事不止他所說的那麼簡單。果然,那屋突然又傳來哭泣的聲音。我心一驚,霍然起身,趿鞋過去。
這屋所有睡覺的人被小濤地哭泣所驚醒,大家睡眼惺忪,麵麵相覷。我跟過去坐到小濤床頭,問他到底怎麼了。那小濤默默流淚,遲疑片刻,突然抱住我,再次失聲大哭。我抱著他,用手輕輕拍他,哄他,嘴裏不止地安慰他,還噓聲而道:“不哭,不哭了,不哭了……”,那晚注定是個悲傷的日子,我哄著他,安慰他,誰想自己也失控哭起來,最後和他抱在一起,相擁而泣。而做安慰工作就是當時剩下的人了,當時安今續他們都不在。但剩下的其他人也是交情甚佳,他們主動下床圍過來,大家七嘴八舌,插科打諢,使出渾身解數講著幽默笑話逗他開心。一會兒的功夫,他從哭泣換成歡笑,沉重的氣氛一下活躍起來,屋裏充滿了歡聲笑語。
小濤最後跟我說,人在什麼時候都不能舍棄友情,隻有友情才是永久的。
有人說愛情可以使人成熟,這話在小濤身上得到驗證,他在那一夜似乎懂得了許多。對此,我是衷心為他感到高興。盡管我一直不知道使他成熟的人竟是一個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