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幾百塊錢都拿不出手,還心肝寶貝兒子啦,也說得出口,垃圾一堆。”矮胖護士在門口小聲地說,因為她不知道從哪裏聽到這個男人是個賭鬼。
急診室裏很安靜,盡管護士聲音很小,但是,雷方仁和床上的雷鳴都聽得真真切切。
雷鳴見一個四十來歲的男人撲在自己身上,哭著叫著,不停地喊自己兒子。心想,那不用說這個男人就是自己的父親了。自己什麼時候有這樣一位知冷知暖的父親?這是什麼地方?氣味怎麼這麼難聞?自己好象不是生活在這樣的地方?還有自己的身體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僵硬?手腳挪動一下都難乎其難。難道自己是被仇家重傷了,或者是被仇家打死了,重投胎了?
雷鳴大腦裏有許多疑問,但是,迫於這個身體經絡損傷嚴重,數不清的穴道阻塞,想多了頭痛難耐。雷鳴隻好歎了一口氣,暫時不去想太多的東西了,既來之則安之吧。
“急救費,藥費,各種體檢化驗費,一共是八百七十六塊,趕緊去交費吧。”一個白大褂男人手裏拿了幾張發票,對著床邊仍然在哭哭啼啼的中年男人說,白大褂男人說話的語氣極為傲慢,語調裏帶著非常鄙視人的意味,讓雷鳴感到有一絲的不快。
“實在對不起,我現在手上沒那麼多錢,不然,我給你們寫個欠條吧,我過幾天送錢過來。”雷方仁將口袋都翻了個底朝天,別說八百塊錢,他就連一張十塊的票子都拿不出來。
雷鳴看著這個父親,心裏生出一絲絲的同情來。男人缺錢是最窩囊的時候,他似乎懂。
“那可不行,我們這是民營醫院,不是慈善機構,你必須在今天晚上把錢結清了,否則,這個傻孩子不能出院!”中年白大褂聲音提高了不少,說到最後,分明就是在嗬斥。
“傻孩子?說的是我嗎?我原來是個傻子?”雷鳴動動胳臂,動動腿,他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的確,他手腳都難以動起來,大腦也不靈光,這不是傻子,又是什麼啦?
雷鳴看看這個叫自己兒子的中年男人一臉無奈的站在床邊,苦逼臉上透出的信息就是一個字:窮!男人活到這個份上應該是最卑微的了吧,大眾場合下讓人鄙視,讓人嗬斥,堂堂男子漢,顏麵何存?
雷鳴在心裏為這個叫自己兒子的男人抱不平,但是,他不知道這個男人卻是個人見人恨的賭棍。他更不知道這個男人曾經是腰纏萬慣的大富翁。
“孫子,我大孫子怎麼樣了?醫生,快讓我見見我大孫子。”突然,外麵一陣叫喊聲夾著哭喊聲,那個矮胖護士領進來兩位老人。
叫自己孫子,那是自己的爺爺和奶奶?還是外公外婆呢?
“傻兒---!我的傻兒啊!”奶奶撲上來就抱住了雷鳴,大聲哭了起來。
還真是傻子?連自己的奶奶都不避嫌,直呼自己是傻兒。這怎麼就跑進一個傻子的身體裏來了呢?自己這是倒了多少輩的血黴啊!
“爸爸,傻兒的醫藥費還沒交啦。”雷方仁可憐巴巴地對著進來的老年男子說。
“混帳東西,賭啊,賭博把你害成什麼樣子了?我孫子總有一天會毀在你手裏。你怎麼就不讓人打死啦,”爺爺厲聲罵道。
原來這個老爸是個賭棍,難怪被人輕視,這叫自作孽不可活。但是,既然你現在成了自己的老爸,那怎麼說這也是一種緣分,以後有機會,一定得幫幫你,你就等著吧。雷鳴還是有些同情這個被任何人都不待見的老爸來。
“你們誰把醫療費給結了?”白大褂男人又在催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