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大老板在鄭州有座茶樓,字號叫“公商”,本地的大小商人隻要是談正當的生意都喜歡到這個去處。
這裏有一位說得好書的說書先生,但此刻卻沒有開場,可能是怕打擾了什麼。
有個小商販模樣的人,靠窗戶的桌子上放著杆秤和秤砣,旁邊是茶壺茶碗,小口喝著,似乎剛做成一筆小生意。
背對著他還有一位儒者衣飾的人,手裏一柄並起的大折扇貼著胳膊的內側收在衣袖之中,一壺香茗更是細細地品著,應該不是來做生意的。
此時,晴憂堂堂主皇甫輝正跟一個車軸漢子在談暹羅犀角的生意,那個車軸漢子頭帶周圍垂著青紗的鬥笠掩住頭臉,說是頭臉上患有難看的黃白癬羞於以真麵目示人,還說談完生意後無論結果都要請晴憂堂的先生給看一下。
生意談得很順利,三言兩語地就定下了價錢,皇甫輝和旁邊的內人耳語了幾句,可不,生意談得成談不成是得取決於管錢的賢內助,算計了一會兒,賢內助終於點頭了。
“那好,價錢就這樣了。不過我一個生意人出門在外,不敢把那麼貴重的藥材帶在身邊。二位能否跟在下去躺落腳地?”夫妻二人自是應允,雙雙起身隨車軸漢子下了茶樓。
他們三人剛走,儒者和小商販也立刻下樓,坐進茶樓旁停著的一輛大車裏。
趕車的一沒客氣二沒說價,吆喝牲口就走,看清了那夫妻和蒙麵車軸漢子所走的方向,慢慢地跟著,趕車技法當真不凡,幾乎不讓牲口吃什麼苦頭就可以聽從驅使。
經過了一個騾馬集,又經過了一個賣耗子藥的小攤子,車軸漢子把夫妻二人帶到了一家比較破舊的客棧後院。
突然,他一轉身,扔掉頭上的鬥笠,根本沒長什麼黃白癬,緊接著從後院草垛子裏掏出一把刀,刀麵較寬,刀頭抹斜的麵上如犀牛角般斜刺裏生出一根大四棱錐子。
他們的身後不知何時多了兩人,一個是麵帶三道血痕的體壯少年,另一個是小個子,手裏鐵鍬的頭又扁又尖,鼠頭狀,鐵鍬柄末端有橫把,皆是麵帶寒霜,虎視眈眈,要做什麼一眼便知。
此時夫妻二人雖被這三人圍在了中間,可不愧是月尊教的兩位“星君”,臨危不懼。皇甫輝把自己妻子護在身後,鎮定地斥問道:“你們是什麼人?這麼做又是為著什麼?”
三人不答,各向夫妻二人靠近。
此刻突聽一聲吆喝,一輛馬車飛奔進來,一到近前就迅速地圍著夫妻二人轉了個圈子,巧妙地把那三人給逼退不少步,可見趕車的把式技藝深湛。
這時,從馬車裏飛身跳出二人,一位儒者手拿金麵鋼骨折扇來至小個子端木繾的麵前,一個小商販手持杆秤和秤砣撲向車軸漢子蔡案空,那個趕大車的也沒閑著,找上了施祠嗣。
六人一照麵也不多言,各展身手,本來就是動手來的,何必再用什麼虛招子。
施祠嗣精通摔跤,上去就抓車把式,車把式一搪他的腕子,反手扣施祠嗣的腰眼,看來這車把式於摔跤一路也不是外行,即使不會摔但至少接得下。
施祠嗣一錯身,腰一躲,上前一步,右手掏車把式的左腋下,抱住他的胸,一腿墊在車把式右腿後,雙胳膊和腿一使勁就想把他摔倒。可人家的胳膊也抱住了施祠嗣的後腰,兩下裏一使勁,誰也沒把誰怎麼著。車把式使了個巧勁讓自己和施祠嗣分開了,但沒罷休,掄胳膊又上。
端木繾的鼠頭鍬一刺一刺又一刺,每刺都找儒士的下盤穴道,可總是頭頂心差點挨人家的扇子,兵器明明比對方的要長,可在人家儒士的麵前身量短的虧還得吃,要想速戰速決幹脆用點自己特別的手段,一鼠頭鍬又奔儒士腿上的迎麵骨掃來。
儒士用並起的兵器戳鼠頭的尖。
就趁一貓腰的時機,端木繾左手一探兜囊,一把毒米掏出,衝著儒士的麵門就撒了過去,而他的手上早已塗上了解藥自是不怕。
儒士雖所料不及,但沉著冷靜,見一把不知是什麼的東西迎麵打來急忙打開折扇一扇,一股勁風吹至,把毒米盡數吹落,毒米一落地,立刻使塵土發黑,儒士見狀目光一變,對小個子的端木繾出手更是犀利,饒是端木繾靈動有餘,十四招過後兵器還是被人家給擊落了。
儒士索性亦收起了折扇,寫得一筆好字,便從中有所感悟,“撇腿”、“橫腳”、“豎掌”、“提手”,偶爾用用“點拳”,每一種功夫都蘊涵著華夏文翰無限的帥氣。
可惜端木繾這隻“耗子”即使是鑽書櫥也是去“咬文嚼字”,這麼高雅的東西他怎能欣賞得,隻好用一套“鼠拳”,仗著靈活勉強讓自己暫且不受傷。
那邊小商販的杆秤與蔡案空的犀角刀打得是“玎玎”做響,二人一交上手,過招時兵器就沒有不碰在一處的時候。
蔡案空以一套“分屍刀法”出名,就是講究一個“狠”字和“實”字,沒有什麼化解的招式,一杆秤捅來,犀角刀上的大錐子迎著對方的兵器戳去,又是“玎”的一聲,秤杆別在了大錐子與刀頭之間,蔡案空並不撤招,一使勁就抵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