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孫炎黃要去威虎村借宿,心裏哼著《定軍山》。
“頭通鼓,戰飯造。二通鼓,緊戰袍。三通鼓,刀出鞘。四通鼓,把兵交。上前個個懼有賞,退後難免吃一刀……”
正美著呢,突聽見地底下有小口哨聲傳出,他先是微微一驚,仔細一尋,摸到一個被樹葉草皮覆蓋的大鍋蓋,還留有通氣的縫隙,掀開一看,像是一個獵戶設的獸阱,此時底下的口哨聲更大更急了一些,知道下麵有人,先看看再定奪,遂手腳並用,使勁扣著蹬著獸阱的土壁微微陷入,仗著輕功好,小心謹慎地下到阱底,把火折子打著了,一見是一個被點了穴的姑娘,伸手一拍她頭頂心,穴道立解,而後一同上去了。
“多謝老人家。”“快請起,江湖道義,我老頭子理所應該的。姑娘是遭人陷害?”“唉,真是倒黴,我打不過一個姓巴的臭娘們兒,就被她製住了,可她還要去辦別的事情,就把我放在這個獸阱裏,幸好有您老人家經過。”“天都這麼晚了,姑娘還是跟我去威虎村借宿吧。”“好,我聽您的,還未請教老人家的貴寶諱。”“免貴,老朽姓孫,上‘炎’下‘黃’。”“喲,原來是古韻軒的老掌櫃,失敬失敬。丫頭我叫房在握。”“哦?可是蔣大老板身邊的。”“就是我,承蒙蔣大老板不棄,伺候我們大老板是我的榮幸之至。”“蔣大老板就是有服氣,能有個像姑娘你這般貼心的近人。”
“咚”。
他們邊說邊走,突然前麵有重物剟地的聲音。
一個粗喉嚨的聲音來自一個夜晚看來如一頭直立大山豬的人,“這位老丈,有什麼事情盡管忙去,我和她的事情請不要管好嗎?就算晚輩求您。”
孫炎黃見此人用沉重兵器示威在先,用聽似客氣的話逼迫在後,顯然非正派人物,問道:“人家房姑娘能和你有什麼事情?”
“說了也恐老丈不明白,我看上歲數的人還是裝聾作啞的長壽。”這已經是清清楚楚的恐嚇。
“可我老人家偏偏靠的就是多管閑事才活得長。”
“那就恕晚輩不恭了。”說罷,大胖子並沒有衝孫炎黃過去,一手便去抓房在握的胳膊。
孫炎黃取拐杖在手照大胖子的肚臍眼就戳。大胖子用鐵鉤杆一搪。
孫炎黃立刻麵上一驚,忖:此人好大的力氣,卻沒使全力,看來還算是個正經人。也不知方才有沒有看清我吃驚的表情,那豈不助長了他的氣焰。
他自忖的工夫跟大胖子過了數招,此時注意了對方夜色下一直模糊不清的臉,心中好笑:真是烏鴉落在豬身上,看見別人黑看不見自己黑。想到這裏,孫炎黃抖擻精神,一招勾大胖子的麵孔。
大胖子此時也覺出了對方雖老可武功不一般,見一拐杖來了用兵器往上一架。孫炎黃索性用拐杖的彎頭勾住鐵鉤杆,而後往上撒手一甩反飛打大胖子的頂梁。大胖子就在拐杖快打到時猛力一推兵器,拐杖飛出。孫炎黃一把抄住,可一重後勁直抵手掌。
孫炎黃估摸的沒錯,果然不隻是蠻力。
房在握不想幹看著,可到現在粒米未進,隻怕上去了反使孫老掌櫃累贅,有心用彈弓,又怕天黑誤傷,但跟隨蔣大老板多年長進不小,好在巴踏細沒把她的披風拿走。
“呼”,銀絲披風奔大胖子的後背掃了過去……
接下來的數十招裏,大胖子無論怎麼變換位置,始終是背對著房在握,有心去轉棵大樹改變不利的腹背受敵態勢,可隻要一想湊近,拐杖就連捅自己的腳麵,披風就連掃自己的腳後跟,如果單獨對付其中的任何一個都不成問題,可偏偏他們的進攻讓自己抵擋尚可但就是移不近,他們都很會找自己兵器招數裏的空檔,而自己麵對眼前的老弱又不想真的傷敵。
“房在握,有本事你們正麵對敵。”“哼哼,有本事別憑力氣對付我們。”
“房在握!你是房在握!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說話的是微生雪……
這天,魚愛媛和呼延縱走在把四條“蟲子”押往官府的路上,把他們倒綁雙手捆成一串,呼延縱在前,魚愛媛在後。
捆在頭一個的便是微生雪,一路上一雙眼睛在呼延縱身上來回亂轉,真如秋後的蚊子緊叮一般。
“你總看我幹什麼?”“我想跟你做筆交易換我們四個一條活路。”“你說話還真跟蚊子似的。我告訴你,賊贓我可不要。”“叛天星算嗎?”“叛天星!在你們那裏?”“不在我們手上,可知道在哪裏。”“在哪裏?”“你過來一點兒。”
呼延縱剛一靠近,微生雪張口咬在了他大腿“髀關”穴上,同時一腳飛快地從後翻起踹了他嘴角的“地倉”穴。
她後麵的步量力見狀一低頭,“喀嚓”一口咬斷了他們之間相連的繩子,“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