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柄被施了法術的劍,筆直的朝著顧岩射了過來,所有的一切都來得太突如其來,劍鋒刺破空氣時,發出了一道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顧岩站在原地,他已經避之不及,隻得睜大雙眼望著那發著寒光的利劍向自己飛速而來。
這一刻,時間像是靜止一般,崔震山的心跳似乎也停止了,他眼睜睜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然而,就在這把劍要穿透顧岩的身體時,有個身影飛快的撲了過來——
望著這替自己擋了一劍的身影,顧岩腦子一片空白,下意識的驚叫一聲:“徐臘!”
替顧岩擋這一劍的正是徐臘,劍被空胸而過的這一刻,徐臘的瞳空猛然放大,他低頭望著插在自己身體內的劍,最開始麻木過後,隨之而來的是一股強烈的戰栗。
徐臘臉上的神情逐漸變的凝固,顧岩兩眼發直,他伸手接住緩緩倒地的徐臘,嘴唇顫抖著喊道:“徐臘,徐臘!”
而在臨死前使出奮力一擊,卻未曾殺死顧岩的天一道人見了此情此景,不甘心的朝著顧岩的方向瞪了過去,隨後從嘴裏噴出一口鮮血,扭曲的神情帶著恨意說道:“天不助我,竟……竟然沒有殺死他!”
說完這句話之後,天一道人怒瞪雙眼,嗚呼一命。
“師傅!”崔震山大喊一聲,然而此時天一道人被顧岩用判官筆勾去了性命,早已回天無力,撫養了自己二十多年的恩師一夕之間亡命,且還是被顧岩殺死的,崔震山整個人陷入茫然之中,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而距離不遠處的徐臘被天一道人一劍刺中,體內的靈力漸漸消散,顧岩望著迅速衰弱下去的徐臘,他抱住徐臘,喊道:“徐臘,你堅持住,我這就帶你回酆都。
徐臘望著自己逐漸變得透明的手,他臉裏帶了一絲哀傷,然後看著顧岩的臉,輕輕喊了一聲:“師傅。”
顧岩死死抱住他,似乎這樣,就可以將他留得更久一些,他安慰徐臘:“你是酆都下一任的判官,沒事的,你一定會沒事的。”
徐臘眼角流下淚來,他說道:“師傅,沒用的。”
“你別說話,我們這就回酆都,冥君一定能救你!”巨大的恐慌湧上顧岩的心頭,他抱起徐臘幾乎沒有任何重量的身體,嘴裏不停的安慰著他。徐臘卻自知此次再劫難逃,他眼裏閃著淚,說道:“師傅,你別白費力氣了,我知道我自己快死了。”
顧岩喝斥道:“休得胡說八道!”
徐臘舉起自己的手,虛弱的對顧岩說道:“你看,我的手已經看不見,我怕是做不了‘生死死’的下一任司主了。”
顧岩瞪著他那雙快要消失不見的手,整個人似乎快呆住了,而徐臘卻忍住淚,又微微一笑,說道:“我不想死,可是能代替師傅去死也很好,以後……以後師傅也會記得我的罷?”
“混賬!”顧岩雙眼通紅的瞪著他,怒罵道:“你要是敢死,我一輩子也不會原諒你!”
徐臘搖著頭說道:“我知道師傅會記得我的,師傅……師傅最善良了,比誰都善良,可惜以後我不能在你身邊了。”
說這些話的時候,徐臘的身形已經慢慢變成一個幻影,他看著顧岩的臉,似乎想將他的眉眼印刻在自己最後的記憶裏,顧岩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他含淚說道:“徐臘,你不要死,我沒要你代替我死,你自己能擅作主張呢!”
徐臘抬起手,想要替他師傅擦去臉上的淚痕,誰知他的手卻直接穿過了顧岩的臉,徐臘喘了一口氣,輕聲說道:“可惜我跟師傅認識得太晚了,要是早兩百年認識你就好了。”
顧岩用力抿住嘴唇,不讓自己的嗚咽聲從喉嚨裏發出來,他抱住徐臘,說道:“並不晚,你隻要好好活著,我們師徒的緣份深著呢。”
“師傅,來不及了。”徐臘斷斷續續的說著,又說道:“你……你要想救漁村的人,就趕快回到酆都,冥君會有辦法的。”
這句話說完,徐臘深深的望了一眼顧岩,身體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徐臘——”
顧岩望著自己空無一物的雙手,前一刻他還抱著徐臘,但此時卻甚麼也沒了,失去靈力的徐臘,像是從來沒有存在過一般,傾刻之中就這樣消散於天地間,顧岩站了起來,他驚慌的環顧四周,嘴裏大聲喊道:“徐臘,你在哪裏——”
沒有誰會回應他,顧岩像是瘋了似得,他不管不顧,朝著遠處追了過去,一邊跑著,嘴裏還一邊喊著徐臘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