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您慢走。”雪花高興地送客。
韓嘯高坐在馬上,掃了雪花月光下瑩潤光潔的小臉一眼,垂眸對李達道:“府上今時已不同往日,府裏的姑娘們大了,不該再縱容其拋頭露麵,如鄉野村姑,無知婦孺。該令其居於內院之中,即便不習琴棋書畫,也該****針鑿女紅,勤練不輟。規矩禮儀、言行舉止,也該著人悉心教導,免得日後被人恥笑了去。”
韓嘯一番話,雪花頭頂生煙。
“爺,您此言差矣!我們家本就是小門小戶,鄉野人家。我們姐妹也本就是村姑,食粗糲、言質樸,何來如村姑之說?吃糠咽菜,食不果腹之時,我們姐妹能當街叫賣,現如今反倒不能見人了嗎?針鑿女紅我們本沒懈怠,規矩禮儀我也不認為有何差錯。人不自重才會被人恥笑,我們行得正、坐得直,自重自愛,我不覺得有何遭人恥笑之處!”雪花目光晶亮,直視韓嘯。
皓月當空,照在雪花璀璨的眸子上,滿地銀光仿佛被吸了進去,那一雙眸子中,仿若是五彩的漩渦中有寒星爆燃,散發出灼熱凜冽的光。
韓嘯有片刻的失神。
“雪花,不得對世子爺無禮!”李達連忙嗬斥。
雪花聽了李達的話,不服氣的噘起了嘴,眼光直射韓嘯手裏的小狗花燈。
她想要回來。
“嗚嗚——”仿佛是感覺到了雪花爆發出了戰鬥的氣勢,如花開始對著韓嘯呲牙。
還是如花好。
雪花摸了摸如花的大頭,抬頭看向韓嘯,眼神一碰就轉向他手裏的花燈,意思很明顯:還給我!
這花燈本來是買給如花的,她還是要回來,逗如花玩吧。
韓嘯小臉緊繃,冷冽的眸子射向如花。
一個一狗又開始對峙。
“爺,夜深了。”顧賢麵帶深意地看了一眼雪花,輕聲對韓嘯道。
韓嘯握了握手裏的花燈,想甩到地上,但是——
雙腿一夾馬腹,駿馬絕塵而去。
雪花對著韓嘯的背影做了個鬼臉,不過,她怎麼覺得好像忘記了什麼?
對!玉佩!
她竟然忘了把玉佩還給韓嘯了!
或許是戴的時間長了,雪花已沒有最初時那麼害怕了,所以,一不小心,竟然忘了。
雪花懊惱地拍了拍頭,不行,明天她要找機會去一趟秋水別院,把這顆核彈頭還給韓嘯。而且,正好可以借用韓嘯今晚的話,告訴他,她一個閨閣女子,怎麼能帶著外人的東西?
哈哈,就這樣!
雪花正暗自得意,李達聲音嚴肅地道:“雪花,你怎能對世子爺如此無禮?”
“是呀,雪花,今天要不是世子爺,你大姐……你怎麼能那樣對世子爺說話?”夏氏也搖了搖頭,一臉的嗔怪。更何況人家還擔心她們一家的安危,大老遠地護送回來。
雖說自己家能和世子爺扯上關係,都是因為雪花,可雪花剛才的口氣也太差了。
“爹、娘,我又沒說錯。”雪花不服氣地道:“有他那樣說話的嗎?說的我們家好像多沒規矩,我們姐妹多麼言辭粗魯,不識禮儀。真真是笑話,自己整天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還說別人不懂規矩?再說了,我們本就是農戶,學那些大戶人家的繁瑣規矩幹嘛?他嫌我們家粗鄙,可以別來呀,又沒人求他。”
李達和夏氏對視了一眼,覺得雪花說的也對,他們家本就是農戶,不過是這兩年日子好了,有了些餘錢罷了。大戶人家的那些東西,他們若是去學,那才會被人恥笑。
從骨子裏,李達和夏氏還是莊戶人家的思想。
不過韓嘯的話也提醒了李達夫妻,女兒們都大了,以後還是少出門吧。
進了門,熟悉的氣息撲鼻而來,雪花長出了一口氣,這一晚上真是又累又嚇,最後在家門口還生了一肚子氣,想想這個元宵節過的,還真是喪氣。
因為雪花傷了腳踝,睡覺時金花怕她晚上會起夜,特意叫雪花睡在了她旁邊,告訴雪花有什麼事喊她。
柳枝在金花的另一邊。
雖然很累,可是腳踝隱隱地疼,雪花睡得並不好。月光透過窗欞灑滿一室,雪花望著窗外,慢慢地合上了眼。
“……哥哥,不要……”雪花猛然驚醒。
一股燥熱湧上雪花的臉頰,不用細聽,雪花也知道這些聲音是從柳枝嘴裏發出了來的。當年王婆子說柳枝已經破了身子的話,雪花可是一直沒忘記。
不過,哥哥?
誰?
雪花壓下心底的那股不安,繼續傾聽。
哼哼唧唧一通,沒叫出是誰。
金花翻了個身,聲音嘎然而止。
雪花抬眼,正對上金花那在黑夜中如璀璨寶石的眸子,不過,那寶石中有一股淡淡地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