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每當雪花忍受不住那疼痛時,韓嘯就會把胳膊放到雪花的胳膊上方,讓他的血來撫慰雪花的心。
橘紅的光灑遍了整個山穀,顧賢一臉饗足地從茅草房中走了出來。
“顧叔,恭喜!”一平等人連忙上前道喜。
顧賢老臉一紅,麵色有些尷尬,但不可否認,那一向溫煦的眼裏,現在滿是愉悅。
“師兄,你快點,我餓了。”屋內驀然傳出了紫影撒嬌似的喊聲,聲音略帶沙啞,還有一種成熟女人的慵懶。
“哦,你等一下。”
顧賢答應了一聲,對一平幾人點了點頭,腳步匆匆地向廚房走去。
一平兄弟對視一眼,紫影這句“餓了”,可是很具歧義呀?
不知道指的是什麼?
四平眼珠轉了轉,低聲道:“顧叔威武呀,憋了幾十年了,這一開葷,絕對生猛,我打賭,紫影絕對是下不來床了。”
“我猜也是。”三平連連點頭。
“好了,別瞎說了,被顧叔聽見,給你一把巴豆,你都不知道怎麼提褲子了。”一平嗬斥道。
隨即,眼角掃向了從廚房裏走出來的煙霞。
“哥,要是喜歡,改天求了爺給你做主,把人娶了。”二平看了煙霞一眼,對一平擠眉弄眼地說道。
“是呀,大哥,先下手為強,若是煙霞哪天看上別人,可就什麼都晚了,三姑娘絕不會違了煙霞的意思把她嫁人的。”三平也說道。
“先等三姑娘的眼睛治好了,原諒了爺再說吧,三姑娘若是不原諒爺,什麼都白搭。”一平皺著眉說道。
倒也沒反駁二平和三平的話,也算承認了他對煙霞有意。
“唉,你說三姑娘的眼睛到底能不能治好呀?再這樣下去,我怕爺的胳膊會被三姑娘戳成篩子眼。”四平歎了一口氣,說道。
四平的話,引起了一平、二平、三平的共鳴,兄弟幾人一起看向了遠處一蹲一坐的兩人。
眼淚擦幹了又流出來,流出來又被擦幹。
反複的過程如同歲月的輪回,而眼淚則如同不肯停息的歲月長河,源源不斷地流淌。
不是說,流幹了眼淚,就會流血淚嗎?
眼就會瞎嗎?
為什麼她的眼前竟然漸漸清晰,漸漸浮現出了那個身影。
雖然那熟悉的氣息一直在鼻尖縈繞,從她踏出墓穴的瞬間,就圍繞在了她的四周,但眼前的這個身影,為什麼和總是在黑暗中闖入她心中的不一樣?
曾經烏黑的頭發,如今有了絲絲縷縷地瑩白,寬闊威武,英氣十足的額頭,竟有了隱隱地皺紋,如峰如墨的劍眉,緊緊地蹙著,幽深若寒星閃爍的眼眸裏,盛滿是懊悔心痛,而那消瘦的臉頰,則布滿了憔悴和風霜,擦過她眼淚的大手,更是不時地放在唇邊,壓抑地低咳一聲。
如瀑的眼淚重新流出,雪花終於忍不住捂住了嘴,第一次“嗚嗚”哭了出來。
韓嘯的手顫抖了,想繼續去擦那又流出的淚,胳膊上未凝結地血,順著手臂蜿蜒而下,在雪花的眼中形成了一片暈紅的色彩。
這就是血淚嗎?他的血,她的淚。
雪花哆哆嗦嗦地想伸手去擦那刺目的紅——
“丫頭,要變天了,進屋去吧。”
老道的聲音在雪花的身後響起,雪花的手停住了。
“哭夠了,眼就明了,淚流盡了,心就亮了。”老道看了雪花一眼,說了一句富有禪意的話,轉身向茅草屋走去。
飯菜的香味已經傳出來了,今天是個好日子,他要痛痛快快地喝一頓。
雪花慢慢地止住了哭泣,細細體味老道的話,心中有所明了。
閉了閉眼,摸索著站起身,立刻,手上多了兩隻小毛球。
雪花目光呆滯地向前走,走了一步,停下了,她眼角的餘光沒有忽略,某個高大的身影,在站起的瞬間,晃了晃。
雪花的心裏一痛,咬了咬唇。
舉步繼續向前走,這才發現,遠山如嵐,樹木蔥籠,隻有這兩處茅草屋旁邊,光禿禿一片,什麼都沒有。
雪花直接走回了自己的茅草屋,沒有去吃飯。
身體的疲憊,心裏的傷痛,使她隻想好好地睡一覺,什麼都不想的睡一覺。
黑暗的世界裏,她心中有怨、有恨、有傷痛,可現在,她心中隻有隱隱地疼,心疼。
“丫頭,把這個喝了。”
老道沒勉強雪花吃飯,隻是仍舊端了一杯酒給她送了過來。
雪花知道那酒裏肯定加了東西了,但她也知道,喝了它,她會很快入睡,會睡得很踏實,雖然醒來後,鼻端會盈滿某個熟悉的男人的氣息,還沒散去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