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這個兒子,以前就一直用讀書做借口,說什麼也不收房裏人,如今更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拒絕收人,這可不行。
自家雖然現如今沒落了,但兒子的正妻娶一個農家女已經萬分的委屈了,所以無論如何不能讓一個農戶出身的女人拿捏住兒子,兒子屋裏必須要有自己的人,這樣才好知道兒子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
蘇明軒的大哥蘇明遠也說道:“就是,二弟,你都已經成了狀元了,怎麼還如此的迂腐,冥頑不靈?上次大哥叫你去……”
蘇明遠說到這兒,停住了,他拉蘇明軒去花樓的事兒,總歸不好當眾說出來,不過,以他的品性,雖然他沒說,屋子裏的人也都明白了他要說的是什麼。
蘇明軒的大嫂方氏暗暗咬了咬牙,自己怎麼就攤上了這麼一個隻知道流連花叢,不知上進的人?
方氏看了看自家萎靡不振,身體虛浮的男人,又看了看一表人才、器宇軒昂的蘇明軒,兩者一對比,方氏更是咬緊了牙,看向銀花的眼裏,充滿了嫉妒。
蘇明軒的二嬸張氏咳嗽了一聲,打斷了蘇明遠帶來的瞬間尷尬,語重心長地對蘇明軒道:“老二呀,雖說你不是我親兒子,可是二嬸也一直把你當親兒子對待,二嬸把自己身邊的大丫頭給你,一是為了你好,二是為了你媳婦好。”
張氏說到這兒,環視屋內的所有人一遍,繼續道:“為蘇家開枝散葉是你的本分,你媳婦一個人,又要管著這一大家子的中饋,又要伺候你,你不怕把你媳婦累出個好歹?”
張氏的話一說完,蘇明軒的三嬸、四嬸、五嬸,外加一眾的嫂子齊聲附和。
“就是,就是,你不體諒你媳婦,三嬸可心疼。”
“不錯,四嬸也舍不得你媳婦太累。”
“五嬸更是疼到心肝上了。”
“弟妹不但要管家,沒準很快就有了,到時候身邊幫襯的人少了怎麼行?”
“就是,這些丫頭們雖然身份卑微,好歹也能看出個眉眼高低,為你們夫妻分擔點總是能的。”
“誰說不是呢,弟妹年紀小,難免有考慮不到的地方,身邊多幾個人提點……”
一時間,整個屋子如同到了菜市場,銀花耳邊如同幾百隻鴨子在叫喚。
別人叫她的,銀花的腦中卻在飛速旋轉,聽屋內眾人的意思,是要她以後主持忠勇伯府的中饋了,可是,這無論從哪兒個方麵來說,都太不合理了。
蘇明軒不是長子,不是爵位的繼承人,上麵有嫡親的嫂子,還有不算老邁的娘,外加一眾的嬸子,還有一溜的堂嫂子,這不管怎麼輪,也輪不到她來管家。
銀花不由地想氣了雪花說的那句話——
事出反常必為妖!
想到這兒,銀花神色坦然地望著屋內嗡嗡地眾人,擺出了一副——
任爾東南西北風,我自巋然不動的架勢。
蘇明軒看了自家媳婦一眼,鬆了一口氣。
隻要銀花的注意力從丫頭身上轉移,不再生悶氣,他就放心了。
對於自家人的想法,蘇明軒是心知肚明,但不好明說,不過,蘇明軒瞅了瞅銀花,知道銀花是萬萬不會入套的。
自己媳婦雖然看著有些不拘小節,不愛費心思,實在是因為她有一個愛費心的妹妹,把什麼都提前想到了,自己媳婦也就懶得動心眼了,但這不表明自己媳婦就心眼少,相反,自己媳婦可是相當聰慧的,不過一直沒有機會施展罷了。
蘇明軒洋洋得意地在心裏給銀花打了個極高的滿分,露出了一副閑適的表情,靜看事態發展。
他相信,銀花絕對不會吃虧的。
銀花等著屋子裏的生音漸漸小了,接受完了滿屋子表達出來的關心,這才微微一笑道:“銀花多謝娘和眾位嬸嬸、嫂子們的厚愛,這些丫頭們既然是眾位疼愛銀花的心意,銀花就卻之不恭了,一會兒回去的時候就帶回去,不過……”
銀花說到這兒,看了看眾人,聲調異常清脆的道:“不過,這些丫頭的賣身契,還望各位別忘了給銀花送過去,否則,銀花既然不是這些丫頭的主人,有事兒怎好指派她們分擔?”
銀花的話音一落,包括王氏在內的眾人臉色都是一變,她們根本就沒想過要把丫頭的賣身契給銀花,賣身契若是給了銀花,她們還怎麼拿捏丫頭們為她們辦事?
她們原本以為銀花萬萬不會開口要的,一個新媳婦,哪好意思開口向長輩們要東西。
可是她們想錯了,銀花不僅要了,還光明正大、理直氣壯地提出來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