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年代,但凡是關係到女子名節的事情,都是要人命的事情。
其實,這也是雪花最為生氣的原因。
老夫人對她,仿佛已經不止是厭惡的問題了,而是想要她死的問題了。
同時,雪花也有些不明白,以前老夫人雖然對她不滿,但是並沒有如此,可是現在不同了,雪花隱隱的感覺到,老夫人看她的目光,變得莫測不明了。
這讓她有些不好的預感,仿佛有某些不好的事情,就要發生了。
韓嘯看著雪花的小臉上,露出倔強和委屈的神情,靛黑的眸光中,飛快的閃過了一絲痛楚的光芒,然後就變成了疼惜和歉意。
大手攏了攏雪花額頭的碎發,低聲道:“爺已經和祖母說好了,以後你沒事就不用去鬆鶴堂了。”
“若是祖母差人喚我去呢?”雪花問道。
原本就不是她自己要去的,是老夫人派人叫她去的。
“祖母……以後不會了。”
“爺,你確定?”雪花懷疑的道。
不是她不相信韓嘯,而是韓嘯自己的語氣中,就帶著一絲不確定。
韓嘯眉頭一皺,臉上閃過一絲難堪,“若真是祖母派人叫你過去,不論祖母說什麼,你隻管暫時聽著,等爺回來後和祖母去說。”
雪花一聽韓嘯的話,不知道為什麼,竟然竄起了一股怒氣。
“爺,有些事兒,不是我能聽著就行的,昨日祖母的意思是我和席大哥之間有齷蹉,我能聽著嗎?”雪花小臉緊繃,呼吸開始急促,語氣開始尖銳,“我若聽著不說話,豈不是等於默認了?我默認了這一點,下一刻祖母就會派人把我浸豬籠,等你回來,你就等著給我收屍吧!”
雪花說完,怒氣衝衝的開始喘粗氣。
韓嘯連忙輕撫雪花的後背,安撫懷裏炸了毛的小女人。
“別氣,祖母不會的。”
雪花聽了韓嘯的話,怒氣更重了。
猛地從韓嘯的懷裏掙脫出來,明亮的眸子中,閃爍出憤怒的火焰。
“到現在你還這樣說?!難道你真的等著我被人安上一個莫須有的罪名,然後家法了?你知不知道,事關女人名節的事,是要人命的事兒?祖母現在是想要置我於死地,你明不明白?!”
雪花的聲音中,夾雜著滔天的怒火。
她沒有想到,在她和老夫人之間,韓嘯竟然還是如此的信任老夫人不會害她。
看著雪花氣得小臉通紅,韓嘯既心疼又為難,他從來沒有想到,原來處理後宅之事,比指揮千軍萬馬還難。
但是,再難,也是他的責任。
於是,韓嘯語氣沉重的道:“爺昨日去和祖母談過了,爺的語氣有些重,所以祖母差點病發,幸虧顧叔及時給祖母下了針灸救治,否則祖母恐怕……”
韓嘯說到這兒,臉上閃過一絲說不出的傷痛。
他幼年被老夫人救過一次,老夫人對他這唯一的孫子又的確看重,這讓韓嘯對老夫人的感情還是很深的,也因此,有許多的事情,韓嘯不願意去多想。
也或許是,他一直在逃避。
因為不管怎麼說,老夫人對他這個唯一的嫡孫,確實看得比她自己的命還重要。
這一點,韓嘯能感覺到。
所以,不管是出於孝道,還是出於親情,韓嘯都不願意自己深愛的女人,和老夫人發生衝突。
韓嘯對老夫人的做法失望,但是又無法過分苛責,老夫人一直以來的心願就是抱曾孫,可是這一點,他恐怕永遠也滿足不了老夫人了。
在這一點上,不得不說,韓嘯對老夫人是滿懷愧疚和虧欠之意的。
這也是韓嘯麵對老夫人,最為難的地方。
韓嘯對老夫人,不同於對定國公。
對定國公,他可以理直氣壯的說抱養一個孩子,可是對老夫人,他竟然張不開嘴。
雪花聽了韓嘯的話,再看到韓嘯臉上那從來沒有流露過的傷心和自責,心裏忽然一痛。
他家的男人,何曾流露出過這種樣子?
自己和老夫人衝突,最為難的,就是麵前的男人了。
而且,她竟然在韓嘯的目光中,看到了一絲哀求之意。
求她對老夫人忍讓。
這一刻,雪花忽然全身沒了力氣,同時,也沒有了怒氣。
對於一個半截入土的老太婆,她能怎麼樣?韓嘯又能怎麼樣?
看來,韓嘯昨日肯定是想為自己出頭的,可是老夫人竟然差點沒有再次中風。
這真他媽的——坑爹!
雪花不由的爆粗口,同時有種無力感。
總不能真的把老夫人氣死,然後讓自家男人落個不孝之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