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國公看著韓嘯的背影,剛張嘴怒喝了一句“孽子!”,隨即就住了口。
然後暗忖,這樣也好,先讓兒子和外甥女在鬆鶴堂多接觸些日子,等有了些感情,就會水到渠成了。
定國公相信,以自己外甥女的模樣秉性,兒子隻要接觸多了,應該會有些心動的。
不用多,隻要有一點點心動就行。
到時候隻要把人收進房裏,以兒子的性子,絕對不會虧待外甥女的。
且不說定國公在書房裏百般心思,單說韓嘯。
韓嘯踏出書房後,腳步立刻沉重了起來。
月華如練,透過繁華的枝葉,撒下斑駁的光影,隨著微風,在地上蕩起一圈圈的漣漪。
遠處有花香,有蟲啼,為靜謐的夜,增加了鮮活的氣息。
原本是時光交替,編織出的美好,但是今夜,卻讓人感到無端的悵惘。
韓嘯的眼前,浮現出了幾年前的那個夜晚。
那是個血光交織的晚上,鮮血伴隨著生命,不斷的流失。
一雙靈動冷靜的眼睛,在暗夜中散發著聰慧的光。
一雙纖白的手指,緊張而又笨拙的為他止血包紮……
暗香浮動,韓嘯回神。
雪花淺笑盈盈的小臉浮現在他的眼前,韓嘯冷凝的眸光,瞬間軟了、柔了。
提起一口氣,飛也似的向著玉香苑掠去。
那裏,有他已經融入了生命中的女人!
雪花醒來時,竟然再次看到了韓嘯。
“爺告了假,這幾天會去祖母床前侍疾。”韓嘯低聲給予了雪花解釋。
雪花聽了韓嘯的話,不僅有些訕訕的。
去長輩床前侍疾,一般都是女人的事兒。
而韓嘯沒有娘,那麼去老夫人床前侍疾,她是責無旁貸的。
韓嘯現在這樣做,無非是代替她去的。
可是,老夫人那裏……
雪花想了想,還是說道:“爺,我若是去祖母麵前晃悠,祖母病情肯定會加重,那個……”
“爺知道,你不用去了。”韓嘯看出了雪花的為難,打斷了雪花的話,“你不是要去外城幫著荷花招待客人嗎,吃過早飯就去吧。”
“嗯。”雪花連忙點頭,然後對韓嘯露出了討好的笑,“爺,你真好!”
說完,對著韓嘯的臉上“啵”了一個,算是給予獎賞。
韓嘯臉上的線條立刻柔和了,深邃的眸底閃現著溫柔。
大手一攬,就把雪花摟到懷裏,對著那張誘人的小嘴親了下去。
大早晨的,夫妻兩人差點擦槍走火。
但是想到今天還有那麼多事兒,韓嘯最後還是忍了下去。
吃過早飯,夫妻兩人相攜出了玉香苑,一個去鬆鶴堂,一個去外城李家。
接下來的幾天,都是如此。
雪花每天都早出晚歸,不過,韓嘯比她回來的還晚,甚至於比她出去的都早。
因為老夫人要韓嘯陪著吃早飯、晚飯。
以至於雪花除了晚上是睡在韓嘯懷裏,竟然好幾天沒有和韓嘯說上一句話了。
當然,對於國公府裏的某些風聲,她就更沒有聽說了。
這天晚上回來後,韓嘯仍是沒有回來,雪花本想等著韓嘯的,可是又覺得睜不開眼睛。
正在糾結矛盾著,煙霞和籠月走了進來,神情很是怪異不安。
“夫人……”煙霞喊了雪花一聲,猶猶豫豫的,有些欲言又止。
“怎麼了?有話直說!”雪花命令道。
煙霞咬了咬唇,和籠月對視一眼,籠月輕輕點了點頭。
看到煙霞和籠月的這種行為,雪花的心裏,忽然湧上了一股不安。
這兩個丫頭也是經曆過大風大浪了,但凡是小事兒,兩人不會是這樣的表情。
而且這事,肯定還和自己有關。
“快說!”雪花不由加重了語氣。
“夫人,奴婢們聽說,這幾天爺都是和表姑娘一起去的鬆鶴堂,然後又一起回來的。”煙霞說道。
“而且,爺晚上回來時,都是看著表姑娘進了閉月居的院子,然後才回的玉香苑。”籠月也道。
“爺和表姑娘是嫡親的表兄妹,爺去鬆鶴堂遇上表姑娘一起走,也沒有什麼,至於回來,大晚上的,表姑娘一個姑娘家,爺身為表哥,照顧表妹也是應該的。”雪花冷著一張臉,淡淡的道。
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這樣說。
但是這樣說了,她就找到了不胡思亂想的理由。
兩個丫頭說這話的意思,她能聽不出來嗎?
可是,她相信韓嘯的為人,也相信沈落雁的心氣高傲。
沈落雁和韓嘯牽扯在一起,能得到什麼?
難道給韓嘯做小嗎?
以沈落雁這般才氣的女子,會甘心給人做小?
雪花不相信。
所以,雪花認為,兩個丫頭是多慮了。
這樣一想,雪花的心情驀然舒暢了許多。
不過,煙霞下麵的話,又讓她皺起了眉頭。
“夫人,不是奴婢們多嘴,現在府裏有了風聲,說是爺要納表姑娘為妾。”
煙霞說完,一臉的擔心忐忑。
“一派胡言!以表姑娘的模樣才情,怎麼能給人做小?!”雪花怒聲道。
煙霞和籠月看到雪花突然發怒,更加不安,但是為了雪花,兩個丫頭仍是把聽到的,打聽到的,都開始向雪花彙報。
“夫人,這風聲是從鬆鶴堂裏,老夫人身邊的王媽媽嘴裏傳出來的。”籠月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