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落雁雖然心裏驚恐,但是想到她自己的目的,想到她的將來,還是咬了咬唇,迎視著韓嘯的目光。
“表哥,我知道你心裏隻有表嫂,我不求你能看我一眼,我隻想要一個名分,一個能光明正大的留在定國公府,留在外祖母身邊孝敬她一輩子的名分!”
沈落雁這話一說完,老夫人激動的熱淚盈眶。
她的外孫女,那顆至誠至孝的心,天下間何人能有?
這豈是那個鄉下丫頭能比的?
老夫人的心裏,再次堅定了一定要讓韓嘯把沈落雁收房的決心。
哪怕她要以死相逼!
她就不信,孫子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去死?!
想到這兒,老夫人的眼中閃過了一絲狠厲。
沈落雁此時一副梨花帶雨,泫然若泣的模樣看著韓嘯,真是讓人感覺我見猶憐。
可惜,韓嘯心冷如鐵,泛不起絲毫漣漪。
沈落雁一眼就看出了,韓嘯的心,並沒有因為她的話有所鬆動,不由的咬了咬唇,使出了她的殺手鐧。
“表哥,你我當年庵堂相識,我救你一命,你許諾我可以入府為妾,並且給了我信物,你如今怎麼能出爾反爾,背信棄義?這豈是大丈夫所為?”
沈落雁的話語輕輕柔柔的,雖然言辭犀利,但是卻沒有咄咄逼人的氣勢。
仿佛隻是一個被負心男子拋棄的弱女子,站在弱勢群體的角度上,在為自己討公道。
若是雪花在此,肯定會說,這純粹是特麼一朵修煉成精的白蓮花。
不過,雪花確實如此說了。
是在心裏說的。
因為她正在門外站著呢。
話說,韓嘯把雪花抱回玉香苑後,就出去了。
可是韓嘯走之前說的那句話,卻讓雪花心裏一陣惶恐不安。
所以,韓嘯走後沒多久,雪花就讓煙霞和籠月扶著跟了過來。
雪花確實是被煙霞和籠月扶著過來的。
因為兩個丫頭仿佛是生怕雪花再次消失,一聽說雪花要出門,立刻一左一右的扶著雪花,根本就不鬆手。
雪花無奈,隻得隨她們去了。
況且,她也確實沒有精神走路,渾身懨懨的,心裏的酸楚就更別提了。
雪花來到鬆鶴堂,一個眼神就製止了屋外守著的王媽媽,想要稟報一聲的聲音。
雖然雪花的氣色很難看,眼圈也是紅腫的,但是那種上位者的威嚴氣勢,自然而然的就向外散發著,讓人不敢違逆。
王媽媽討好的對著雪花躬身施了一禮,打開了簾子,讓到了一旁。
雪花帶著煙霞和籠月進了堂屋,並沒有進內室,隻是站在門口聽著裏麵的談話。
雪花才沒有什麼端莊賢淑的女人,不能隨便聽壁角的觀念。
她若是不聽,沒的自家的男人會被人欺負了。
雪花雖然此時仍是一副失魂落魄,沒有從打擊中恢複過來的樣子,但是也強自硬撐著,唯恐自家男人吃了虧。
以後的事兒,可以等到以後再說,但是現在,她絕對不能讓自家男人被人逼迫。
何況,不知道為什麼,雪花的手心裏一直冒冷汗,心也惶惶的亂跳。
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一直縈繞在她的心頭。
雪花對於自己那個烏鴉似的第六感,還是很信服的。
也正是因為這一點,她才硬撐著身子,來了鬆鶴堂。
雪花因為事先知道了沈落雁當年曾經救過韓嘯的事兒,所以聽了沈落雁的話,沒有絲毫意外。
可是,屋子裏其他的人就不同了。
老夫人先是一臉的震驚,隨後就變成了一臉的驚喜。
韓瑚也是吃了一驚,隨即麵露喜色。
這母女兩人的想法相同,既然韓嘯曾經答應過沈落雁,那麼她們就有了把柄了,可以理直氣壯的讓韓嘯負起責任來。
至於定國公,則是臉色晦暗難明,眉頭緊皺。
“這是怎麼回事?”老夫人高聲問道。
聲音裏的喜悅,根本就壓抑不住。
沈落雁低聲把當年的事兒,說了一遍。
老夫人聽罷,立刻道:“嘯兒,既然你當初曾經親口許諾了你表妹,就該言出必行,立刻把你表妹納為妾室。”
說到這兒,老夫人冷哼了一聲,“況且,你當年哪裏曾經定了親事?純屬無稽之談!”
老夫人淩厲的語氣中,滿是對韓嘯的不滿。
她若是早些知道有這件事,一定先把自己外孫女定下來。
那樣的話,自己沒準已經抱上重孫了。
老夫人想到這兒,一陣心肝疼。
錯失了良機,後悔的。
老夫人大喘了一口氣,捶了捶胸口,繼續道:“按道理你應該把你表妹光明正大的娶為嫡妻,這才是大丈夫知恩必報的所為!不過,現在這些就不說了,你隻要以後好好的對待你表妹,也算是報答了你表妹的救命之恩了。”
老夫人一副寬大為懷的語氣。
沈落雁聽了老夫人的話,一臉羞澀,低頭不語。
韓瑚看自己侄子麵無表情,目光幽深,不禁心裏忐忑著急,也開始為自己女兒說話。
“是呀,嘯兒,不是我這個當娘的誇我自己的女兒,我們家落雁,無論模樣性情,都無人能及,即便是你媳婦,也是比不上的。”
韓瑚說到這兒,臉上露出了淒涼之色,聲音也悲切了起來,“說起來,都是我們做父母的連累了她,否則……”
韓瑚說著,頓了一下,想起了那些讓女兒一步登天的夢,想起了她這些年在女兒身上付出的心血,寄托的希望,心裏一陣酸楚,眼圈不由的就紅了。
抹了抹眼睛,韓瑚平緩了一下情緒,轉而道:“讓她做一個妾室,本來就委屈了她,不過,姑母相信你是個好的,是個知恩必報的孩子,將來一定不會讓你表妹受委屈的,把她交給你,我也就放心了。”
韓瑚話裏的意思,可是恩威並使的。
可是,老夫人和韓瑚說了半天,韓嘯麵色不變,不發一言。
雪花此時在外麵是越聽心中越氣。
以前她不知道韓瑚和沈落雁是被定國公買回來的官奴,現在可是知道了。
兩個官奴,竟然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敢跟主子家討要以前的恩情,也真是沒有比她們更不要臉的了。
若非是被定國公買回來,暫且不說韓瑚會如何,沈落雁最大的可能就是被官賣為妓了,還談什麼清白?
不過,雪花也明白,因為韓瑚是定國公的親妹子,所以無論是定國公,還是韓嘯,都沒有把韓瑚母女當官奴對待。
甚至於,他們根本就沒有那個想法。
其實,就連雪花,初聽沈落雁說時,也沒有考慮這一點。
雪花現在雖然想到了這一點,但是她並沒有進去。
她想看看,這母女兩個人,會不要臉道何種程度?
此時,屋子裏。
定國公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嘯兒,你……”定國公猶豫著,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本想命令韓嘯必須對沈落雁負責,可是他看著韓嘯的樣子,心裏竟然有些不安。
定國公征戰多年,處事不驚、不變的本事,早就練就的爐火純青了。
可是現在,他竟然心下惶然。
因為他從韓嘯冰冷的麵龐上,看到了一絲決然,而韓嘯身上散發的氣勢,除了冰冷,還有一種其他的東西。
一種讓定國公心中不安的東西。
韓瑚一見自己的哥哥神情莫測,而侄子聽了自己的話,沒有反應,深邃的眸光中,誰也不知道藏著些什麼。
韓瑚不僅有些著急。
“嘯兒,當初落雁為了救你,你們不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落雁更是以一個女兒家的身份,為你包紮傷口,早就把清白名節給了你,你不能不負這個責任!”
韓瑚的語氣中,除了祈求,更多的是威脅。
聽了韓瑚的話,韓嘯終於有了反應,他先是看了韓瑚和沈落雁一眼,然後目光轉向了老夫人。
“祖母,當年的種種,孫兒不想多說,可是孫子有些疑問,一直壓在心底。”
韓嘯說到這兒,冷硬的目光中,飛快的閃過一絲痛楚。
而老夫人的心,卻劇烈的跳動了起來。
一種惶恐不安的感覺,湧了上來。
“哼!祖母這些年一直把你捧在手心裏,放在心尖上,什麼疑問不疑問的,你隻要以後好好的待你表妹,就是孝順祖母了。”老夫人壓下心頭的震顫,色厲內荏的大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