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塵斜倚在床榻上,雙眸微眯,仿佛陷入了某種沉思,但是,偶爾開闔的眼簾,卻不經意的泄露出一絲淡淡的精光。
啞妹緩緩的把手裏的銀針,紮入白若塵腿上的穴位之中,神情淡漠,冷若冰霜。
“啞妹,既然你想擺脫他,不如我們演一出戲如何?”白若塵突然開口。
啞妹的手,微微一頓。
白若塵口中的“他”,指的是何人,兩人心知肚明。
“你想假戲真做?”啞妹抬眸,直視白若塵,目光清冷,古井無波。
白若塵迎視著啞妹的目光,麵如冠玉的臉上,有一種莫測的神情。
“可以嗎?”白若塵淡淡的道。
但是若仔細聽,可以分辨出他的聲音裏,有一絲暗藏的鄭重和小心。
啞妹沒有立刻回答,低眸又拿起了一根兒銀針。
直到把白若塵的腿上都紮滿了銀針,啞妹才開口道:“你放心,我會治好你的,你不必拿自己做籌碼。”
啞妹的聲音,一如往日的冰冷,沒有絲毫的起伏。
白若塵的臉上露出了預料之中的表情,眉宇間卻暗含著一抹苦澀。
少頃——
“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白若塵眸光微閃,神情不再淡然,語氣也變得深沉。
“我不介意讓你頃刻斃命。”啞妹淡淡的道。
白若塵一滯。
啞妹雖然語氣淡然,白若塵卻不認為啞妹是在開玩笑。
白若塵的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啞妹,你就這麼討厭我?”
他自認為相貌、身材、才華、家世都是不錯的,很受女人追捧的。
雖然這幾年癱瘓在床,不見外人,但是也沒有能阻止許多女人前仆後繼的想要爬上他的床,怎麼到了啞妹這裏,竟然魅力全無?
啞妹聽了白若塵的話,神情不變,“討厭談不上,好感也沒有就是了。”
啞妹這話說的還真是毫不留情麵。
白若塵輕歎一聲,“他是不會輕易放棄你的,而你又不願意插在他和席姑娘之間,你打算怎麼辦?”
啞妹身上散發出一股冷厲的氣勢,聲音冰冷的道:“與你何幹?”
她不想承認,她在回避這件事。
白若塵仿佛看出了啞妹的心思,搖了搖頭道:“啞妹,你逃避不了的。”
啞妹繼續手上的動作,但是紮針的指尖,微微顫抖了一下。
白若塵垂斂眼簾,看著啞妹纖白的手指,沒有忽略那指尖的顫動。
“我雖然不知道他是何身份,但卻可以猜出他的身份必定不簡單,這樣一個人,不是可以輕易招惹的,你若是不及早了斷,怕是最終會妥協,違背自己的意願和原則。”
白若塵的聲音平靜,仿佛隻是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客觀的評價。
啞妹抬起頭,看向白若塵,一雙眸子黑得冰冷、黑得純粹、黑的不摻雜絲毫的雜質,讓人有一種自慚形穢的感覺,仿佛任何的心思,都逃不過這雙清麗的眸子。
在這雙眸子下,任何算計,都無所遁形。
白若塵的心跳,驀然間快了兩拍,一時間,他竟然不敢直視這雙眸子。
啞妹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他身份不簡單,你呢?”啞妹冷冷的道:“若是論心機和城府,他未必比得上你。”
白若塵臉色微微一變,隨即就恢複如常。
他知道,啞妹肯定知道了那件事,知道了他為了試探趙騁的底細,而派人去烤肉攤子搗亂的事兒。
畢竟,那件事害得啞妹當街吐血,想必一定有人暗中查了那件事,然後告訴了啞妹。
沉吟了片刻,白若塵淡淡的道:“啞妹,我雖然是家中的嫡子,卻自小生活在家族裏的勾心鬥角之中。”
白若塵說著,臉上露出一種淺淺的哀傷,“我家雖非世家大族,卻為了權利和利益紛爭不斷,我的這雙腿,也可以說是這條命,就是最好的例證。”
白若塵的聲音裏,有莫名的苦澀。
“你是在飆苦情戲嗎?”啞妹並沒有被白若塵的情緒感染,也沒有露出同情的意思,頭也不抬的道:“可惜,這種情形,不過是大戶人家最常見的戲碼罷了,古今如此,無有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