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騁聽了席莫寒的話，並沒有反對。
他把席輕靈留下，的確是想讓她和啞妹多多接觸。
不過，他心裏的想法，卻不完全是席莫寒所想的那樣。
也可以說是，和席莫寒的想法，正好相反。
席莫寒看了趙騁一眼，繼續道：“你放心，輕靈是個心思澄明、心地善良的姑娘，對你用情至深，而且有度量，能容人，將來葉姑娘進宮後，輕靈定然不會為難她，反而會對她多有照拂的。”
在席莫寒看來，趙騁是怕將來啞妹和席輕靈相處不好，趙騁左右為難。
畢竟，他得來的消息，啞妹是個生人勿近的主兒，不好相與。
席莫寒的消息沒有錯，不過他卻猜錯了趙騁的心思。
趙騁沉吟片刻，忽然說道：“舅舅，你有沒有想過，我讓輕靈多和啞妹接觸，為的是讓啞妹能接納輕靈？”
席莫寒一怔，“葉家姑娘將來進宮，以她的身份，最多能做一個嬪妃，輕靈是皇後，何用她來接納？”
趙騁聽了席莫寒的話，沒有回答，隻是目光深邃的看著席莫寒。
席莫寒心裏忽然一驚，腦中閃過了一道光芒，“莫非，你是想……”
趙騁點了點頭。
“這怎麼行？”席莫寒斷然道：“冊封輕靈為後的詔書早就已經昭告天下了，你可以推移婚期，卻不能無故廢後，否則的話，你讓輕靈如何自處？”
席莫寒的話沒有錯，詔書既然下達，那麼席輕靈就是板上釘釘的皇後了，若是改變，那就等於是被廢了。
廢後可不是小事兒，不僅關係到席輕靈和慶國公府的顏麵，還關係到了席輕靈的名節等等。
“更何況，那個葉姑娘不過是一個農女，身份低微，你這樣貿然封她為後，朝臣們恐怕也有微詞。”席莫寒說著，神情愈發的凝重。
他知道趙騁不會無的放矢，既然他說了出來，那麼這個想法，就很難改變，那麼到時候朝堂之上，怕是會掀起軒然大波。
“難道朕想娶誰，立誰為後，還要聽別人的嗎？”趙騁冷冷的道。
席莫寒看著趙騁眸中的堅定，忽然明白，現在在他麵前的，是一個殺伐果斷的帝王。
席莫寒斂下眼簾，沉思了片刻，語重心長的說道：“我反對你這樣做，不僅是為了輕靈。”
席莫寒長歎一聲，“你無故廢後，另立她人，還是一個沒有身份背景，出身卑微的人，怎麼能令人臣服？”
席莫寒說到這兒，頓了一下，繼續道：“若是朝堂上一片反對之聲，你卻一意孤行，恐怕會影響社稷的安危，而將來葉姑娘的日子，恐怕也不會好過，在宮中，怕是會寸步難行。”
趙騁看向席莫寒，目光銳利精明，沉聲道：“舅舅，難道你會因為一個人出身農戶，就會看低她嗎？”
席莫寒一滯。
他當然不會！
就因為不會，他明知道趙騁留在百草村主要是為了一個農家女，也沒有拎出那一套君國大義來阻止他。
可是，他不會，不代表別人不會。
趙騁繼續道：“想當年大長公主家中一貧如洗，舅舅難道那時候看不起大長公主了嗎？護國公難道也看不起大長公主了嗎？”
席莫寒斷然搖頭。
“舅舅，由己度人，既然大長公主能憑借一個小小的農女身份，有如今的成就，那麼啞妹為什麼不能成為皇後？”趙騁反問道。
“皇上，臣不會，不代表別人不會。況且，小丫頭當年並非一步登天，她是一步步走來的。”
席莫寒說道這兒，仿佛想起了當年的種種，臉上露出了一絲懷念。
“她先是因為救了澤兒和太後被先皇封為了縣主，然後又因為抗旱救災被封為郡主，最後才在先皇駕崩前被封為了大長公主。”
席莫寒說著，眼中閃出幽深的光，語氣也變得意味深長，“而先皇封她為大長公主的用意，想必皇上也是明白的。”
趙騁聽了席莫寒的話，低眉沉思。
誠如席莫寒所言，當初雪花一次次的被封，都是因為有卓越的功績，是一步步腳踏實地而來的，而啞妹若是一步登天，必然會引來諸多反對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