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儀式冗長而繁瑣,待到禮成,莊寂凝已經累到筋疲力盡。
不過這還沒完,新人送入洞房以後,又是坐帳又是撒帳,還要喝合巹酒,也不得消停。
但最叫人期待的,無疑是掀蓋頭的環節。
婚床前,莊寂凝搓著小手,還真覺得有些小激動。可打量著季子歸臉上那塊紅紗,卻不知如何下手。
但堂也拜了,婚書也簽了,眼前這個男人,已經是她莊寂凝名正言順的丈夫了。
這樣一想,也就沒什麼不好意思了。
莊寂凝遂定下心神,正預備伸手去揭那塊紅紗。誰知,季子歸卻把臉一別,“我累了,想睡會兒。”
原以為長相秀氣的人,聲音也該是溫軟平和的,誰知季子歸的嗓音卻有些幹澀深沉,隱隱還透著一股說不清的涼意。
她這位郡馬爺,未免也太冷淡了。
不光手冷,眼光冷,連聲音都冷。難道是座冰山變的嗎?
莊寂凝自問是個通情達理的,大抵也能明白,這位宸王爺對入贅榮王府,心懷不滿。
畢竟,入贅與男人而言,是極不體麵的事。若非萬不得已,哪個男人願意入贅女家。
況且,季子歸又是以質子的身份,從異國入贅。
他心裏不痛快,鬧些別扭也正常。
若表現的旁若無事,才叫人覺的奇怪呢。
“那你先歇著吧,我還得去前頭宴客。”莊寂凝也沒矯情,起身就往外走。
季子歸也不理她,直接倒頭,斜臥在了婚床上。
莊寂凝回身,淡淡一笑,“食盒裏有吃的,你若餓了,就自個拿來吃。”
季子歸依舊不應聲,就這麼背對著她躺著。
莊寂凝也不與他計較,隻當他是真累了。便有意放緩了腳步,輕輕的開門,又小心的將屋門掩上。
屋外廊上,除了霓雙和幾位喜娘,不知何時多出來兩個小廝打扮的男子。
其中一個高大魁梧,卻長得白白淨淨,一臉憨像。而另一個,瘦瘦弱弱,年紀雖輕,卻滿眼精光。
見莊寂凝正打量他倆,其中那個小個子,趕忙往前一步,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禮,“奴才從善,給郡主請安。”
從善?
“主子,這是郡馬爺身邊的宦官。”霓雙提點一句。
莊寂凝這才明白過來,“既是郡馬爺的人,往後也是榮王府的人。既成了一家子,就不必拘禮。”
從善聞此,才緩緩站直了身子,“郡主說的極是。”話畢,忙衝一邊的高個說,“還不快給郡主問安。”
都說相由心生,眼前這個高個青年,無疑是個憨直之人,得了從善的話,才忙與莊寂凝躬了躬身,“小的八角,見過郡主。”
“八角?是入饌的那個八角?”莊寂凝問。
“是。”
“這名字到有趣,像個廚子的名兒。”
“奴才就是個廚子……”
莊寂凝原是見八角緊張,隨口與他開個玩笑,卻沒成想,還真叫她給說中了。
不過比起八角的職業,更叫莊寂凝好奇的是,季子歸千裏迢迢的從南羌過來,不多帶幾個侍衛就罷了,竟然貼身帶著一個廚子。
難不成季子歸與她一樣,都是吃貨?
還真是不像。
眼見前頭還有幾十桌客人等她去招待,莊寂凝也沒空站在這兒與人閑扯,交代兩人,好生伺候他們主子,便與霓雙一道匆匆去了前頭。
……
酒過三巡,莊寂凝有些微醺。盡管酒水已經吩咐霓雙提前兌了水,可再淡也是酒,喝多了還是會上頭。
莊寂凝的神思有些飄忽,腳下也覺得發軟,正尋思著先去偏屋稍歇一會,就見一丫環忙慌慌的跑上前,幾乎是撲倒在她膝前。